以一脑子里立刻出现了梁甜甜妈妈的形象,矮矮胖胖,穿一身破旧脏兮兮的衣服,披散着头发,脸上因为多年来的辛苦与刻薄而皱纹丛生。 </p>
这老女人是当地一霸,吵起驾来能不刷牙不洗脸直直骂上一天一夜,外加打滚放赖,真真的女泼皮无赖。 </p>
可是这回她要闹的是家大业大的牛家,她岂能得到什么巧?以一哼了一声,道:“你让她闹去,她当牛家是她卖菜的菜市场,要骂就骂,要掀摊位就掀摊位?” </p>
梁甜甜一听这话哭得更伤心了:“她这一闹,我在牛家可怎么做人?不说我做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做人?” </p>
这话一下戳到以一的软肋上,她正怀着孩子,什么心思都牵挂在孩子上,于是慢慢地收了鄙夷的神色,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p>
“你去求浩明,让他见见我妈妈,塞点钱,你知道我妈那人――”她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p>
以一一听头就大:“你让我见那家伙?我不去!” </p>
“以一!”梁甜甜一边哭一边又要跪,“我求求你了!你大贤大德,修得了好姻缘修得了好男人,可是我呢?”她神色哀戚地捧着肚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一对孩子吧!” </p>
她这话说得极为凄切,脸孔因为泪水洗刷,露出了暗黄的真肤色。以一看见她的脸上斑点丛生,不由得心头一冷:这梁甜甜还比自己小上半岁啊,怎么这样的憔悴衰老? </p>
她眼前立即浮起当年高中时候的梁甜甜,不算漂亮,可脸蛋雪白皮肤细嫩,笑容甜净――眼前这个绝望的孕妇是谁呢? </p>
没有爱情又何苦去追寻那虚伪的金钱呢?即使获得了,那黄金的枷锁棱角也将自己切得体无完肤。以一扶着她的手,发起了愣。 </p>
见她发愣,梁甜甜赶紧摇她:“以一,以一?” </p>
她回过神来,心头一软,答应着:“好,我让薛宗泽去说。你知道的,我不待见他。” </p>
梁甜甜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坐在胡桃木真皮沙发上,打量着美仑美奂的房间布置,叹息道:“以一,你可是真是有福气的,瞧薛大少对你多好。想想我――”她眼圈又红了起来。 </p>
以一怕她又哭,忙喊刘贝端上下午餐点:雪白浓稠的牛ru燕窝粥,木瓜雪蛤盅,冰糖枣泥糕,什锦蒸饺?????都是精致小点,用银质的盘子盛着,放满餐桌。 </p>
那梁甜甜又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推辞了一番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陈以一倒是没有了胃口,一边给她布菜一边叹息道:“真是可怜,那牛二少竟然这样苛刻你。” </p>
梁甜甜一边吃着水晶肘子,一边解释道:“他倒真没有苛刻我,每个月的钱都按时给,只不过给孔贞贞劫持了,说等我生了孩子再一次性给。” </p>
是了,以一想起了还有这个典故,她看了看梁甜甜身上的深灰色羽绒服,显然已经小了,显得肚子又圆又滚,胸口和袖口上还有污渍,油光锃亮的。这模样不要说她亲妈,就是她陈以一看了也觉得憋气。 </p>
她起身走到床头,拿起手袋,从里面拿出一沓钱,塞给梁甜甜;那梁甜甜如何肯要,红着脸手乱摆,肘子上的油险些都蹭到以一的狐皮背心上来了。 </p>
“我给你你就拿着,第一自己买几件衣服,第二给你妈妈买几件,让她消消气。”她见她一再拒绝,只好劝道,“这样吧,你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