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微怔，如果刚才俩人还中规中矩，此刻顾玮抛出的问题，则象天外飞来的一剑，了无痕迹，却是直中要害。</p>
很简单的事实是，如果柳寒是从帝都来的，那他应该与增派的虎贲卫一块到，现在他却是单身上任，说明他不是从帝都来的。</p>
柳寒呵呵一笑：“扬州的事，宫里一直在关注，顾大人，你的担子很重，朝廷对你的期许很大。”</p>
这话又是含糊不清，等于没说，顾玮心里暗骂滑头，依旧笑着说：“子恕严重了，我在扬州是战战兢兢，唯恐办事不周，为朝廷惹下祸事。”</p>
柳寒微微摇头，笑道：“顾大人的盐税革新干得非常漂亮，老实说，柳某非常佩服，以此手段，推行税制革新，定能顺利。”</p>
顾玮真忍不住了，心里不住大骂，他连忙端起茶杯喝茶，以掩饰自己的神态，好一会，心情才平息下来。</p>
柳寒也端起茶杯，偷眼打量他，想了想觉着不能让顾玮完全失望，便放下茶杯，冲顾玮微微一笑：“大人猜得不错，我到扬州已经两个月了，至于为什么到扬州，恕下官不能相告。”</p>
顾玮心里稍稍舒缓，放下茶杯，笑着叹息道：“宫里的事，从来都是密不告人。”</p>
柳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顾玮也不再追问，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刚才一番试探，这柳寒简直太滑了。</p>
俩人看着笑语嫣然，其乐融融，十分融洽，可内里俩人都很清楚，不再涉及具体内容。</p>
说了会话，看看天色，夕阳西下，顾玮准备告辞，还没开口便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说道：“呵呵，听说柳寒柳大家来了，句某回来迟了！”</p>
柳寒和顾玮相视一笑，俩人站起来，走到门口，柳寒率先出门，抱拳施礼道：“下官来得不巧，恰逢句大人进城了，本想晚点去拜见句大人，不想大人已经过来了，下官失礼了！”</p>
“是我的原因，拉着子恕说话，以至于耽误了。”顾玮含笑说道。</p>
句誕大步过来，笑呵呵说道：“那有那么多礼的，柳兄，我和顾大人早接到朝廷的廷寄，就等着你来呢。”</p>
柳寒呵呵笑道：“大人言重了，这扬州的事主要靠两位大人，柳某可不敢越俎代庖。”</p>
三人说笑着进屋，柳寒招呼方婷上茶，句誕则让人将饭菜送到这里来，同时还要了两坛酒。</p>
“柳大家，不知你对扬州的税制革新有什么想法？”句誕坐下便单刀直入，含笑问道。</p>
“我那懂这些，句大人，我来扬州是给二位大人保驾护航的，这税制革新是朝廷大事，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妄自议论。”柳寒轻轻一招便卸下了。</p>
句誕这话看上去直率，单刀直入，可实际上却不是那样简单。</p>
柳寒是宫里派来接管扬州兵权的，宫里在这个时候派这样的人来扬州，是什么目的，宫里对扬州的税制革新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p>
所以，句誕实际问的是宫里对扬州税制革新有什么新想法，或者说对他们在扬州的举措是不是满意。</p>
柳寒的回答也同样意味深长，既回答了，又象是没回答。</p>
到扬州来，是听两位大人的，可以解释为谦虚，可往深里究，也可以解释为，朝廷对他们的工作很满意，所以他来扬州并接管扬州军权，不过是朝廷的一种预防，并没有其他意思，扬州的事，还是两位钦差的。</p>
说来，三人中，以句誕的官最大，顾玮和柳寒的品级相当，但在朝廷体制中，顾玮在前，所以，柳寒的官位最下。</p>
可在朝廷里混，最主要的看靠山，可要说到这上面来，句誕却是最差的，顾玮的靠山是主掌尚书台的潘链潘太师，柳寒的靠山显然最硬，那是宫里，天下再没比这更硬的靠山了。</p>
“呵呵，柳兄谦虚了，”句誕依旧是笑呵呵的，两个小厮提着食盒进来，三人立刻住嘴，待酒菜摆好后，三人也不分什么宾主，在圆桌边坐下。</p>
柳寒发现句誕很会说话，也很会调节气氛，几句话就将桌上的气氛调动起来，而且这段时间他在扬州没白待，对扬州的青楼和红姑娘了如指掌，那家的曲好，那家的舞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相反，顾玮这时候却变得相对沉默，只是偶尔插嘴，酒桌上完全就是句誕的个人表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