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里，柳寒正坐在书案后，翻看着账目，这账目是最近开始的盐号支出，现在盐号刚拍下，盐田还必须进行修复整理，另外，柳寒提供的粗盐提纯设备正在制造，这些都需要大量金钱。</p>
顾恒忐忑不安的走过来，站在书案前，柳寒仔细的翻看着，顾恒愈发不安，迟疑下低声解释：“大人，这是卑职与人合营的盐号。”</p>
柳寒淡淡的示意下，让顾恒坐下，顾恒小心的坐在下首。</p>
过了一会，柳寒看完整个账本，才抬头看着顾恒，问道：“这个盐号前景不错。”</p>
顾恒这才松口气，正斟酌该怎么回话，柳寒又说：“相信你也明白，内卫的危险，你好好考虑下，是不是还愿意留在内卫，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替你向宫里请求，放你出去。”</p>
顾恒呆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柳寒居然提出这个，他立刻开始猜测，这是故意考验还是真心的。</p>
“你不要多想，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这三个已经死了，可知道你身份的人还活着，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一个不好，全家灭门也不是难事。”</p>
顾恒犹豫了，他听出来了，柳寒应该是真心的，可....，退出内卫，对自己有利吗？</p>
想想加入内卫的目的，顾恒心里更加犹豫了，柳寒没有打搅他，起身在书架前打量，书架上有不少书，这个时代的书都是横放，而不是象前世那样竖着放。</p>
顾硕收集的书还不少，柳寒翻了下，居然大部分都看过，上面还有眉批，字写得小小的，在这个灯光下，看起来很费劲。</p>
柳寒知道顾恒在想什么，作为内卫，虽然很危险，但内卫也有好处，这种好处体现在财物上，那些低层内卫固然困难，可一旦做到顾硕这样层级，有一个强大的内卫体系在后面支持，做什么事不事半功倍。</p>
顾恒神情变幻不定，可他没花多长时间便明白了，他不能离开内卫，就算这位上官愿意为他在宫里进言，可若真的离开内卫，将来的事还真不好说，而留在内卫，就算身份暴露，那岂不是更好，扬州官场，门阀豪族，谁敢不给面子。</p>
“大人！”顾恒迅速站起来，冲柳寒施礼：“属下愿意留在内卫，为朝廷效力。”</p>
柳寒没有回头：“为朝廷效力？呵呵，内卫不是为朝廷效力，内卫是为皇上效力，明白吗？”</p>
顾恒微怔，诚实的答道：“属下，属下不明白。”</p>
“为朝廷效力就要遵守朝廷的法规，为皇上效力，就可以不管这些，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柳寒淡淡的说。</p>
顾恒脑海中立刻展开一幅场景，柳寒接着说：“这很简单，也很复杂，比如，若我下令，让你杀掉扬州刺史，若是为朝廷效力，你必须遵守朝廷法规，收集扬州刺史的罪证；可若是为皇上效力，只需制造一份扬州刺史的罪证，然后干掉他就行了。朝廷和皇上，有细微差别。”</p>
顾恒明白了，难怪朝廷的那些官员们，提起内卫就变色，原来内卫的权力如此之大。</p>
“明白了这点，你就该知道，内卫的身份必须保密，你不能信任朝廷官员，不能信任门阀，甚至不能信任同僚，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你的敌人。”</p>
顾恒深吸口气，答道：“属下明白。”</p>
“给你说这些，目的是告诉你，你要始终保持警惕，家里的人，外面的人，接触时，都要多个心眼。”柳寒说道：“令尊便是一个教训，你一定要牢记。”</p>
“是。”顾恒凛然心惊，这是一个警告，他连忙问道：“大人的意思是不是那盐号？”</p>
“盐号没什么问题，”柳寒淡淡的说：“那些人我帮你查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我的注视下。”</p>
顾恒先是悚然一惊，随即有释然，连忙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大人审查属下也是当然。”</p>
柳寒点点头：“家里要清查下，记住，吸取令尊的教训，也要吸取顾维的教训，还有，现在你在明处，你的一举一动就要更加小心。”</p>
柳寒没再说什么，该提点的都说到了，能领悟多少就看顾恒自己了，如果不行，他迟早得死。</p>
今晚的事还很多，出了顾府，他在一个巷子里停下，很快从旁边出来一个俏丽的身影，柳寒在她的伺候下换了套服装，借着月光，作了简单的化妆，然后展开身法向城西飞驰而去。</p>
一路上，俩人默不作声，到地方后，柳寒停下来，叶秀依旧站在他身后，柳寒抬头看看那个高大的院子，院子里挂满白色的纸，在月光下，随着风轻轻飘荡。</p>
“你在这附近等我，小心点。”</p>
柳寒展开身法，悄无声的进入院子，夜已经很深了，他落在一处树下，院子里花香扑鼻，四周静寂无声，他站在花树下，静静的待了会，然后才出了树丛。</p>
院子里没有暗哨，这让柳寒有几分意外，月光穿过云层，落在小楼上，给小楼披上一层银辉，柳寒轻轻落在二楼窗外，身体象壁虎样贴在墙上。</p>
房间里寂静无声，连呼吸都没有，柳寒微微皱眉，翻窗进入屋里，借着月光，床铺上整整齐齐的，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p>
柳寒眉头皱得更深，他没有就此离去，转身在屋角盘膝坐下。</p>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有人开门。</p>
“夫人。”</p>
丫头的身影有些稚嫩，方夫人似乎有点疲倦，低低的应了声，随后有洗漱声，过了会，楼梯声响，一个妙曼的身影进来。</p>
方夫人刚进屋，耳中便传来一道声音：“夫人，请屏退左右。”方夫人秀眉微蹙，不动声色的走进屋里，丫头将灯放在一个白色的灯罩里，另一个丫头将水壶放在桌上。</p>
“你们下去吧，我想静一会。”</p>
两个丫头下去了，方夫人回头打量下四周，没有找到人，她回头一看，窗户已经打开，轻轻叹口气。</p>
“先生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出来喝茶吧。”</p>
柳寒从屋顶悄然落在方夫人身后，躬身施礼：“惊吓夫人了，还请夫人见谅。”</p>
方夫人浑身缟素，骤然听见声音，没有丝毫惊慌，慢慢转过身，看着柳寒，眉宇间略微闪过一丝诧异。</p>
“原来是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