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一片寂静。</p>
便是再晚睡的人这个时候也休息了。沈家的后门传来微微的响动。</p>
顾四等在门口，月色下，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很快的进了门。</p>
顾四十分恭敬，请道：“七爷在二楼等您, ”</p>
随即引路。</p>
男人戴着礼帽, 压的低低的。</p>
等到上了二楼, 顾庭昀果然已经等在了书房。</p>
书房的窗帘拉着, 屋内只燃着一盏灯。灯光柔和, 但是又透着几分朦胧，屋内的光线并不明亮。</p>
顾四安静的将门从外面关好, 守在了门口，十分的戒备。</p>
“咳咳。”来者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不适，他寻了沙发, 径自坐下。</p>
茶几上已经煮好了一壶清茶，配合两碟素饼, 可见主人正在等候他的到来。</p>
顾庭昀坐在他的对面，“季节变化快, 若是你不舒服可以去医院住几日。”</p>
男人摘下帽子，动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即浅笑道：“若是这点小事儿就要住院, 想来我也没有什么脸面见人了。”</p>
他饮了一口茶, 随即又为顾庭昀斟了一杯, 点评道：“七爷的东西果然好，便是我那边的东西在金贵，似乎总是和你这个差了几分。”</p>
顾庭昀挑眉淡淡道：“不过是今年普通的明前茶罢了，我看有时候所谓的差距, 并非东西本身，而是心境吧？”</p>
男人笑了出来，他道：“似乎有些道理。”</p>
顾庭昀跟着他笑。</p>
他道：“我这边还有一些，若不嫌弃，等一下给你包一些带走。”</p>
男人颔首：“那我就却之不恭了。”</p>
又说道：“我对这些东西，当真是没有研究，总归不如你。”</p>
顾庭昀慢慢的品茶，轻描淡写：“我是个闲人，总是有时间鼓捣这些没用的东西，和你总是不同的。”</p>
听了这样好笑的话，男人嗤笑了出来，意味深长的扫了办公桌一眼，随即道：“闲人？”</p>
这样的话，真是糊弄鬼的！</p>
他失笑：“咱能说话实在点吗？”</p>
顾庭昀挑眉：“难道我不实在？”</p>
“不，特别不。”</p>
可见两个人是很亲密的关系，若不然顾庭昀也不会这样随意。他这个人就是这般，熟悉与不熟悉的人，端是看态度就一目了然了。</p>
果然，顾庭昀道：“你找茬儿是吧？”</p>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p>
笑够了，顾庭昀倒是说起了正事儿。</p>
他道：“近来给你们所有的场子都盯紧了，我总觉得他们要散货的。”</p>
不赚钱的话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p>
男人点头：“我已经加紧了，但是现在还没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如若按照我们上次查到的消息，这批货应该进来两个月了。这么久他们不出货，真的让我有点不懂。妈~的，这些人货到了都不知道卖吗？不着急回笼资金？”</p>
他将茶印了下去，尝了一块素饼。</p>
顾庭昀倒是没动，他冷静道：“你的人上次是在哪个位置跟丢的？”</p>
男人：“醉月楼附近，当时沈涟漪在结婚，正好赶上车队过来，把我们给冲撞了，这不就跟丢了吗？不过后来我想一想，这应该是他们故意的，故意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线。借由当时人多摆脱我们。当然，我觉得他们未必知道当时跟踪他们的是哪路人马。按照你对这东西的厌恶程度，我怀疑他们应该觉得是你做的。”</p>
顾庭昀道：“你盯紧了散货的渠道，其他的我来处理，找了两个月找不到一批货，我的脸还真是没有地方放了。”</p>
男人：“呵呵，我以为你是一个不在乎面子的人。”</p>
顾庭昀扬眉，说道：“面子确实不重要，但是在上海滩的地界上，没人可以乱来。”</p>
他端起茶杯，一下子饮入口中，随即捏着茶杯，冷冷的笑。</p>
“那能不能从叶晶那里再问出更多？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亲自审问，反而是把人交给了祁八爷，我总觉得他脑子不是很好用，有点蠢。若说做生意，他没问题，但是如说帮派这些事儿，他真是做的稀碎。”</p>
“交给他合适。”顾庭昀只浅淡的这么一句。</p>
不过男人倒是了然了，他微笑：“你是故意用叶晶来试探他吧？一举两得，不管他是不是有问题，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审问叶晶。我以为你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已经百分之百相信他了，没想到你还是不能全然放心。不过他都审问了叶晶两个月了，更多有用的东西也没有吧？”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不管是叶晶还是刘四爷那个心腹，他们都能指认刘四爷。我很奇怪，这样有实力的两个人证，你为什么不动手，难道你惦记兄弟情义？这可不是顾庭昀的风格。”</p>
顾庭昀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掏出雪茄的盒子，随即来到沙发上，拿出一根雪茄，他将烟盒滑到了男人面前。</p>
顾庭昀点燃雪茄，说道：“你猜刘四爷知不知道叶晶是日~本人？”</p>
话音一顿，男人沉默下来。</p>
半响，他道：“他应该不知道。”</p>
顾庭昀抬眼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叶晶的身份和她做的事情一定有什么联系。只是现在这个联系还没有被我挂上钩。不过没关系，叶晶不死，总是有人要露出马脚的。我始终觉得，刘四爷也不过是其中一人罢了，上海滩必然还有其他的势力。我不动四哥是因为四哥现在是一个鱼饵。我倒是要看看现在能钓上来多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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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昀对人向来都是怀疑的，男人抽了一口雪茄，说道：“你这人疑心病特别重。我都是很奇怪，有什么人是不被你怀疑的。”</p>
顾庭昀微笑：“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也总有一些是我信任的。例如……你。”</p>
男人感慨：“这么说，我好像还得感谢你。”</p>
顾庭昀：“不客气。”</p>
男人：“……”</p>
他呵呵一声，“我该给你写个感谢信么？”</p>
顾庭昀：“那倒是不必了。”</p>
这话果然是引得男人又嗤了一声。</p>
顾庭昀微笑，倒是带了几分暖意，他道：“还有另外一件事。”</p>
顾庭昀道：“我得到消息，端木景毓过几日要来上海，他最近来上海这么频，我觉得是有问题的。你可以适当的接触他。端木意那边我们是打不开什么突破口的，但是端木景毓不同。”</p>
他摩挲着杯子，说道：“他这个人心机不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