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哪儿都好,只是不想在这里了,京都这个地方,太过浮华,我却想过平淡的日子。”
宋泠月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少棠师父,我知道你的苦,可是你这么文弱,能去哪儿?哪儿是你的安身之所?”
少棠依旧是温和的笑,“小月,总有我的一席之地的,不过你放心,如果我安顿好了,一定会写信给你的。”
宋泠月听这话,便知他心意已决,不可能再回头了,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知心的人,才相聚就要离开,难道她在这世上,就不能有一个真心的朋友吗?
难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什么,扯了扯少棠的衣袖,急声说道:“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一定要等我。”看他点头了,急匆匆的跑进了屋子里。
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再出来的时候,少棠已经走了,连车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宋泠月握着厚厚的一沓钱,眼泪直打转,果然,他是极要面子的,她的钱,他是断然不肯收的。
宋泠月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闷的难受,却又没办法嚎啕大哭出来,此时此刻的她,穿着容少爷的华贵衣衫,不再是从前那个千金大小姐,连痛哭一场都成了奢望。
黑夜渐渐笼罩上来,宋泠月同样瘦弱的身躯,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走去,黑夜,总会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宋泠月起早赶去了妙音园,却被告知,少棠已经离开了,原来他早就打好了主意,只是遇到宋泠月,才晚走了几天,最终还是离开了。
宋泠月四处打听,却打听不到他去了哪里,好像他突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就像当初她的离去一样,无迹可寻。
时光荏苒,转眼已经是一个月过去,海关的订单,在宋泠月几次三番的拉拢下,最终由容妈出面,替花想容拿了下来,此时的花想容,已经一跃成为京都最大的衣裳铺子。
宋泠月手上有了足够的资金,又动用人脉,重新买回了宋氏的布厂和纸厂。
布厂购买了新的机器设备,又招够了足够的工人,已经再次开工,这一次改良之后,工厂主要生产毛纺织品,棉纺织品为辅,其中又以精梳棉为主。
自从德国战败以后,进口的毛、棉纺织品越发减少,京都的需求量又大大的增加,穿西装和定制服装的人越来越多,棉、毛都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毛纺织品,几乎全部依赖进口,价格昂贵,又不容易得,宋泠月看准了这个契机。
宋氏的工厂自从做出第一批毛纺织品和精梳棉织品,被推上市面以后,几乎是给等待进口布料的人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一时间,订单就像雪片一样飞来,工厂的机器日夜开工都应接不暇。
纸厂在宋奇手里时,已经不兴旺,因为洋纸的流入,国内的造纸业受到了重创,又没有新的改进方法,如果继续造纸,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宋泠月对别的产业也不熟悉,不想贸然试探,只能先空置下来。
这个夏天,宋泠月的生意也随着夏日的热浪步步高涨,布厂、布庄和衣裳铺,这种联合的经营方式,几乎垄断了京都的布匹和服装生意,还逐渐向外省扩张,容氏几乎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新的大亨,殊不知,是曾经的宋氏,再度崛起了。
这头的生意越来越旺盛,金凯门月亮小姐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宋泠月从那个落魄的宋家千金,一跃成为双面赢家,一面是京都第一名媛,另一面,是京都大亨容氏少东家,每一个名号,都足够震撼京都上流人士。
容妈作为容太太,也成为京都传奇女商人,但凡接见大人物谈生意,宋泠月又无暇分身的时候,都是由容妈替宋泠月出面,起初她不习惯,渐渐地,越来越得心应手,生意经念的比宋泠月还精,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商人,容太太。
这天一早,宋泠月正在书房处理文件,管家就来报,说有一位张先生来拜访容少爷,宋泠月起初想不起来是谁,管家说了他的大概长相,宋泠月终于记了起来,这位张先生,可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也是父亲死后,第一个踩她一脚的人。
宋泠月放下手上的万宝龙金笔,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淡淡笑道:“你让他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