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狠狠一推，扶苏是没有摔倒，冰冷的目光中却闪过一丝伤痛。</p>
顾清宁扑到君瞳身边，去扶她，揽住她的肩，安抚快要失控的她：“君瞳，有没有摔疼？你不要害怕，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们不会伤害你。”</p>
“不想伤害我？”她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从未有过的样子，“她假扮成你，诱我入雪中，害我摔倒，害我失去了我的孩子……这不算伤害？我都不敢想，宁姐姐，你是不是也……”</p>
在她的控诉中，顾清宁已经认识到，再掩饰再躲避都没用了。她转眼看向一脸冷漠的扶苏，又回眸正对君瞳痛恨的双眸，开口道：“是，是我，我一开始就知道，因为那就我的阴谋，你不用怪扶苏，她是受令于我才那样做的。至于我为什么……你知道的，那时候你是卢远泽的妻，是我必然会恨的人……”</p>
顾清宁的坦白再次将她彻底击溃，一丝幻想也不留，她坐在地上，放声哭喊，那一刻只想所有的痛与恨都有个发泄处。</p>
但被顾清宁捂住了嘴，强势制止她所有的宣泄控诉。</p>
此时此刻，顾清宁有很多想说的，想跟她说对不起，想再解释掩饰，可她的嘴却也像被封住了一样，她什么也说不出，只这样跟她坐在一起，四目相对，一起痛哭流泪。</p>
控诉，痛恨，痛苦，都没了意义，只需要一个出口，让这一切都结束。</p>
顾清宁终于又开口，说出话，半真半假，却都是心声：“我恨你，嫉妒你，我想狠狠地伤害你……害你堕胎……可那是我做过的最痛悔的决定，我那时候是被恨迷了心，我不想你跟他有孩子……可是后来一切都变得不同，我没有办法再恨你讨厌你……让你受那么大的伤害，我一直很内疚，我真的不想的……君瞳你能相信我吗？你能理解我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以后的日子好好补偿你？”</p>
君瞳的眼泪打湿了她的手背，目光还是直直地对着她，眼中的尖锐一点点退去，最后用痛恨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一下很不留情地咬住了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掌，仿佛将所有被抑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咬得越狠，哭得越狠。</p>
很痛，出血了，而她没有挣脱。</p>
许久之后，君瞳稍微松了点力道，顾清宁用另一只手圈住她，跟她拥抱在一起……</p>
扶苏在她们相拥时，无声而去。</p>
那一晚，她们一起待了很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重要。</p>
重要的是她们深深地了解对方，她们有相似的遭遇，有分解不开的情意。</p>
后来顾清宁还要出去招待宾客，走之前给她整理云鬓，温柔道：“你和清风成亲，就是新的开始，我们就忘掉那些过去好不好？”</p>
君瞳点头。</p>
“清风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君瞳，好好跟他在一起，好好爱我的弟弟。”</p>
君瞳点头，接着终于道出心意，“其实……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没法恨你，我都会原谅你的。因为……我爱你……”</p>
对着她真诚又迷眩的双目，顾清宁心头猛地一颤。</p>
君瞳投入她怀中，“宁姐姐，真的，我没有办法放下你，无论是在我为人妻，还是要嫁于他人的时候，我心里都只有你……我这一生从未自己选择过什么，是你让我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所以我选择为你留在长安，选择靠近你，选择去离你最近的地方……”</p>
幡然领悟，这一切的真相，和她的用意。</p>
顾清宁惊诧地推开她，又心疼地握住她的肩，坚定道：“不，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嫁给清风的话，你不能跟他成亲！你不能这样对清风，君瞳你清醒点，我们不能对不起清风！”</p>
“我不会对不起他，我会好好做他的妻子的，宁姐姐你相信我……”</p>
顾清宁恐慌地摇头：“不！我不能让你们成亲！”</p>
顾清宁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将眼前的事收场，一夜虚假地应付过去。</p>
那夜是顾清风送君瞳回王府的，当晚他也喝得很醉，本想送完她就顺道回府歇息，最后却被她留下。</p>
日后，顾清宁想劝君瞳取消婚事，也来不及了。</p>
就在结亲宴的第二日，君瞳亲口跟她坦明：“我与清风已有夫妻之实。”</p>
谁在毁谁？</p>
谁伤害了谁？</p>
情不知所起，更不知所已。</p>
恨与爱都能致疯。</p>
无限的疯狂在心底滋长，没有出路，没有解药……</p>
地狱人间，谁能分得清楚？</p>
荒诞即人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