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宁孟钢正准备下班时，山清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晚上到细月酒楼七号房间。宁孟钢感到有大事要出，提前离开了办公室，时间还早，他先到了方璟的家，两个小女孩才学会电脑游戏，正在陶醉般地玩。安书萍说：“他爹在那干活不累，电话中说了，吃的也好，只是这才第一天，他都想和你一样，能天天回来，他叔，反正你车也空着，不能让他搭一下吗？”
宁孟钢说：“他才去，又不能告诉别人他是我朋友，天天我接送他不合适。马上附近有项目时，让他离近一些，他真的那么离不开你？”安书萍脸色一变，在家，她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初秋天气，她只着了一件在山里穿破了的外衣，孔洞中能看到宁孟钢不该看到的内容。可能是她对宁孟钢不防备，也可能是山里人不讲究，亦或是山里人和人之间不可能如此近，总之，安书萍着透肉的衣十分自然。
她说：“我们在山里，一直没有电视，一天累了后就是上床休息，不怕他叔你笑话。听不到他的呼噜声音我都睡不踏实，他也是的，感觉不到我的动静也睡不好。你们到我们家两次，我和他两个人就是一夜模糊，你让他好好干活，习惯就好了。”宁孟钢职业般地打量一下安书萍，一个快五十的山里女人，明显的皮肤弹性十足，但该保养的地方也和方璟一样散漫，只是因为比方璟胖一些，看上去肥一些。他猎奇般的眼神让安书萍不自在起来，她紧了一下自己的破衣服说：“破的凉快，他叔不要见笑，我不知道有客人，以后有客人来我不会穿的，等远程成亲后，这些破的我都不要了，不给亲家你们丢人。”
宁孟钢笑了一下，没有接话，起身离开了，爱花懂事地站在门口等着送宁孟钢下楼。宁孟钢一边下楼一边问道：“在家好玩吗？”爱花说：“当然好玩，到处一点泥土也没有，怎么玩也不会弄脏衣服，对了，爹说活不累，我们都能做，不可以让我们一人干一天吗？”宁孟钢说：“有事给你做，一旦做事可就要上规矩了，想休息也没有时间，趁现在有空，多玩玩。上楼去吧，我不用送。”宁孟钢还是又转脸看看她的后面身段，有样，前面当然有模，只是脸色让人第一眼还能感到山气。
到了包间，没有别的人，山清风己经坐在那里了，他点了菜，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问道：“你要不要喝点？”宁孟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山清风说：“你们单位改制的方案己经讨论了，我和你说是违反规定的，可无论怎样，哪怕受处分我也要先告诉你。按理说，单位整体晋升副处级，你也应当相应调整到正科，就是单位不晋升，你的副科年限也够长的了。可他们摸底排队，上午吹风时组织部门没有排上你，我在党委会上提了，他们一致认为你的身体不行，不能带病提拔。”
宁孟钢说：“感谢山主任还能想着我，这么多年了，我早就说过，你做你的官，你己经帮我不少了，不要再为我的事操心了。你又不欠我的，我也知道你的意思，龙思军一直想让我低头，我现在己经病成这样了，没有体力，也就是没有命再争了，能多活几天就是我现在最大的目标。我不可能到他面前去臣服，也不可能送点礼过去示软，是的，只要我到他的跟前，他可能会给我一个待遇，他也知道不仅你，可能也会有人给我传达信息，但我做不到。”
山清风叹口气说：“是的，我也认为你己经这样了，不能再给你一棒子，基本所有有职务的都上调一级，这是对你的不公平。不管能力、资历，你不是比别人差，全比别人强，现在好了，你有了不健康的硬指标，他们因此可以做文章。”
宁孟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他苦笑一下说：“山主任，谢谢你的好意，你对小吴的关心我一直放在心上，不能再让优秀的人走我的路，你可要管好他。”山清风说：“你少喝点，对了，我私下到龙思军的办公室，想再去努力一下，他却说你并不是我认为的那样干净。是不是和玉中那小子又打了你的小报告？龙思军说你单位长年只用一个施工企业，你又是分管养护工程的，不能不让人有合理的怀疑？”他疑惑地看着宁孟钢，想得到否定的回答。
宁孟钢说：“山主任，你肯定是有了答案后才问我的，你己经相信了，不用我回答。我只是个副职，如是构反对，大不了和玉中调整一下分工，他还是可以随心所欲，即使你支持，你也要谨慎，万一项目上出了差错，他会向你身上推。我不能给你添麻烦，自从我病后没有钱治疗，我才知道，自己活了五十岁是个笑话。我没有交易，更没有受贿，只是对那些表面上的东西，以前反对的，现在不说罢了。例如，上次他和玉中让工程科长来试探我分变更经费的事。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可以避开我分，我想通了，不仅参与他们，也为施工单位出了力，帮了忙，后来不还是出事了。我如果不拿那点小钱，我才不去顶那样大的包。”
山主任说：“这就对了，我想，你管的工程怎么可能出那么大的差错，我第一时间就是和江处长确认，你是否在现场。后来，想了一下，人生病后，心态会变的，老宁，守了一辈子清贫不也过来了，你治病的钱大家可以凑，你小孩还小，万一名誉上有污点，以后小孩政审关怎么过？你想过没有，大的成材了，还有小的，即使你真的会早一些离开，她们娘仨还要有个名声好的亲人回忆。”
宁孟钢说：“我学过法律基础，还不至于分不清罪与非罪的界限，仅仅是为了让和玉中多给我一些时间做了一点妥协，放心，山主任，我不敢肯定自己没有污点，但，一定不可能滑向深渊。你也不要向他们再为我说话，你马上事情多，我有精力可能会做一些私事更好，不会碰到自己管辖内的事务。”
山清风说：“如果可能，你可以请病假出来做一些项目，你本来喜剧之王能力就强，不管是帮企业的忙，还是自己做，积累一些家当问题不大。”宁孟钢说：“我试了一下，如果呆在家，我受不了，上班又不是太累，我先看好，如果可行我就下来。”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引江济湖项目的人选，为了方便姚冬玲的监理公司，宁孟钢只同意在项目上只挂了一个协调的角色。
两个人散了后，回到家里，姜文芝说：“远程出差去，宁姜蓉不想一个人回来吃饭，我们自己去和他们吃，你明天给老齐带回来。”宁孟钢还沉浸在山清风的说话中，当年，就是因为他对龙思军不那么拍马，明知道他爱财，自己当初的位子可以完成敛财，可他都没有做，形成了恶性循环。后来，单位人事上的每一次变动都和他无关，他抑郁成了今天的大病，现在，如果不是自己的病，他是个好日子。有时想想，也算是报应，虽然没有做过坏事，好事做的也不多，他躺在病床上不止一次想过，他对女人的用心，也是心病一块，包括现在游走于方璟和姚冬玲间，这也不是好事。他看了看姜文芝，到今天，她看起来也还是正花一朵，没有一点残的感觉，自己却天天脑子里装着野花。
第二天，和玉中一早到了宁孟钢的办公室，他说：“老宁，委曲你这么多年，按理说，这次单位有机会升格，你是第一人选，可你的病。你知道的，健康是官员表格中重要的一项，我和龙主任也商量了，但，如果提拔你，公示可能会出问题，虽然你人际关系不错，但别有用心的人总是存在。如果佻有什么想法，可以去和龙主任谈一下，这次改革是他在主导，说了不算。”
宁孟钢说：“我能多活几天是我目前最大的期待，你们看重的那些，以前我也看重，但在知道自己生病的那一瞬间结束了，生命比做官重要。也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看淡生死之外的事。也才真正理解，生死之外的事都是擦伤。和场长，我也清楚我这样的人，不管哪个领导也不想和我搭班子，你能将单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上级对你一定是肯定的。你明白我不会甘心于人下，可我却配合你这么多年，说明你和场长领导有方。不管下面对我作何安排，我全接受，不会捣乱的。”
龙思军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宁孟钢和解，他也听说宁孟钢的女儿很优秀，在他女儿成大树前他也将退休。可他仍然觉得不应当得罪一个有续航能力的人，冤家能解更好，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是晋升无望后才想起自己对不起宁孟钢。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宁孟钢的不愿向他屈服，龙思军真的只有抛出他的方案，泉铁山的现任领导，除了宁孟钢，甚至包括才提拔的吴延松全部平提一级。
宁孟钢愤怒了，可他的嘴里就是不说，他也不找，这样的方案当然不会有人反对，龙思军想让宁孟钢就范的算盘最终落空。动员大会上，龙思军说：“农委系统有不少老同志需要照顾，这次，泉铁山提格升级，党委也考虑过让寻些资格更老的人享受一下政策的福利。后来，市委批复，原则上不利用泉铁山改革波及更多的人事变动，所以，才有在座的平调一级。在这里，我要说的是宁副场长，大家明白，他的资历就是单位不升级也应当提拔，可是他的身体不允许，我代表党委，对他的理解和支持表示感谢，。和场长，下面分工时要充分尊重宁场长的情况，这虽然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但对一个优秀的老同志，我还是提醒一下你们在座的每一位，宁场长是我们场的宝贵财富，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人失望、伤心。”
动员会议结束后，和玉中送走了龙思军，领导班子再次开会，和玉中说：“综合龙主任的讲话，虽然批文还没有下来，但上级对我们单位的重视和关爱是明显的，没有安插一个别的单位领导过来，甚至农委有些想解决职级的人也没有给机会。大家要做好改革前的职工思想工作，上次黄场长提出的招人事情，近期就要启动，原则上照顾单位职工子弟，这个事情由黄场长主导，其他班子成员配合。”
职场的规则宁孟钢懂，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的黄场长和前几天己经不同，他面临着提拔为正科，就比宁孟钢份量重多了。宁孟钢本想通过自己的运作将齐家大女儿爱花招进来，现在难度比开始时在了。下午，不等下班，他带上姚冬玲进城，姚冬玲非常高兴，近期吴延松不太联系她，因为忙着公司的筹建，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一见面，姚冬玲有些兴奋地问道：“几天不联系，想我了？”宁孟钢一点这方面的情绪都没有，他问道：“你进泉铁山农场的事朱玉冲有没有和你说？”
姚冬玲说：“上午说的，还说让我找你，说你此次不在干部调整范围内，大家对你的要求可以网开一面，让我一定要让请你提议。理由就是我在你分管的部门帮过忙，人品、能力不错，己经相当于内部职工，这次解决的又没有编制。我不懂你们内部的事情，你找我，我还以为是为了这件事。”宁孟钢明白了姚冬玲的话，他说：“这个情我当然可以说，何况，马上我们是合伙关系，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和小吴可千万不能因为我分开，他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以后的工作更忙，边上好看的女人会更多，有些老板身边的秘书都是美女，不可避免会让他出现对你的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