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令池多年军警磨砺,问话时淡然如常,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也唯有他自己清楚,闻则远的话是给了他一把打开疑惑的钥匙,使得他大脑豁然开朗。
闻则远点头,“是,孪生姐妹。”
巴令池双手落在身体的两侧向后靠上椅背,轻挑下眉峰,“你继续。”他拿出百分之百的专注度,努力要做合格的倾听者。
“那天学校大礼堂门口,一出一进我们两个撞上了,一撞钟情。”闻则远停下勾起唇,牵出深沉的笑意,而后双眸深沉看向巴令池,“现在想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近乎荒唐。我的报告做完,台下有10分钟交流时间,学生时代大家递上来的问题纸条都是XX科怎么学,某某大学好不好,特长加多少分之类的话题。丘甜递来的是封信,或许可以说是小女孩懵懂隐晦表达心意的情书……”
闻则远看看茶几上的保险箱轻叹,“那信至今还锁在这箱子里。”他又望向窗外,黑色的眼睛似乎透过窗外黑色的夜,时空穿梭回那久远的高中时代,曾经的青春懵懂,此刻是往事不可追的苍凉感。
巴令池也随着闻则远黑漆悠长的目光,思绪也堕回高中时代,他高中足足混了三年,旷课、打架、早恋、泡吧、刷夜等等,彼时他有一众“江湖”兄弟,他曾错误的以为那些惹是生非是混迹江湖的潇洒。那样的问题少年,必然是无法考大学的,之后他就直接被送进部队当兵。
此时,办公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约有一分钟静默,闻则远再度开口,他的声音温和磁性,连巴令池听都觉得像午夜电台的广播,“高中孩子,早恋必然是禁忌。我曾经收到过许多女孩子的信,丘甜那封写的最隐晦,却是我唯一回复的。她文笔很好!”
闻则远看看保险箱又看向巴令池,“她的文笔是真的很好很好那种,她高中时得过好多作文大奖,就连当时最受高中生追捧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她都获得了第二名。所以,现在丘甜当记者,我一点都不奇怪,她梦想是要成为作家。”
“或许身为理科生的我,是被作文好的学妹文采折服了!”闻则远轻摇摇头,“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也是不懂情为何物的。我当时,只是觉得看这小学妹写的信,不回复过意不去,不想开了头一写就写到她读高三,准备高考。”
闻则远说到这又顿住,下颌骨微动,却好一会儿没说话。
巴令池看得出他在调节情绪。
闻则远再开口时面上温润尽失,只剩灰暗的落寞,“我们在她马上高考那学期失去了联系!”他再次顿住,左手抚上双眼。
足足三分钟,闻则远才落下手,“你若去过辉城或许对南方的姑娘有些印象,丘甜那样高挑白净长发飘飘的北方女孩在南方姑娘堆儿里是十分显眼的。她那时被二十出头的莽撞混混盯上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闻则远再次停下来,目光暗淡望向窗外,“就是那天我失去了这手指、失去了她,而她或许失去的更多更多……”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双目黯然望着外面的黑夜。
巴令池转身看闻则远,他黑色的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与室内灯光对比鲜明,他就孤寂落寞的僵在那,白炽灯照不进他身体里,自然无法照亮他心底的沉暗。
巴令池思量着该说句什么,他讲话很少刻意思考,今天也不习惯,所以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语。
“抱歉,我说不下去了!”闻则远语调被丝丝连连的落寞纠缠着,“六年来,我从未向任何人讲述那天的始末经过,包括警察,我也不曾说。今天,我本以为能敞开心扉了,可还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