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明半天没有说话,呼吸声也渐趋平缓,史敏心里叹了口气准备睡觉,耳边听得丈夫说:“基金委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专家的评审结果就是最终结。”
说着,他的情绪又上来了,“方文昌这个混蛋,今年十进七,他把我排第八。老子怎么就那么倒霉,遇到这个黑心的东西。”
“如果把关山拉下来,那你能递补上去吗?”
杨光明盘算片刻,“现在没有办法,基金委主任也不一定动得了手脚。只有等名单公示的时候举报,可举报最多只能把人拉下来,想把我送上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史敏恨恨地说:“那个关山现在该得意忘形了吧!”
送走江老师以后,关山给朱樱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回姐姐家吃了中饭,回家喂猫,然后仿佛脱了力一般,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起床,玩了会儿多年没有碰过的游戏,手生了,一个熟人也没有,还被放暑假的小屁孩嫌弃,关山无趣地下了线;想打羽毛球,马平还在准备优青答辩,不好去骚扰他;逛街看电影,朱樱又远在燕京。
他无奈地摇摇头,到了姐姐家,妈妈和姐姐正在搞卫生;见到他,张文渊扑到他怀里,关山终于体会到被需要的感觉,他把小外甥带了出去,耐着性子和他玩了一下午。关山跟在精力充沛的小家伙后面跑了一下午,终于体会到妈妈和姐姐的不容易。
燕京家里,朱樱眼巴巴地等在家里,十点多,终于听到大门口传来声音。她从椅子上跳起来,给爸爸拿拖鞋,问爸爸要不要喝水,给爸爸端西瓜,眼睛滴溜溜地围着爸爸转。方文昌暗自发笑,故作无事,坦然接受女儿的殷勤。
朱樱到底年轻,耐不住性子,她装作不知情,“爸,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开会去了。”
“开什么会?”
“基金委的会。”然后闷头吃起西瓜,吃了几口,他高兴地说:“真好吃,谢谢樱樱。”
朱樱打量着父亲平静的面孔,忐忑地问:“能告诉我结果吗?”
方文昌正色道:“不该问的别问。”
朱樱撅着嘴说:“不说就不说,干嘛那么凶!”
“是他让你问的?”
“才没有呢!是我自己好奇!”见父亲误解关山,朱樱心里郁闷,梗着脖子说:“他说他尽力了,结果怎么样不重要,他才三十二,以后有的是机会!”
方文昌原本心情舒畅,见女儿对关山多有维护,显然是站在那小子的一边,他心中抑塞,不敢太过得罪女儿,只好找一个撒气的对象。
二十多年的父女亲情居然比不上那臭小子的几句甜言蜜语!
这小子,当真以为自己是那种小肚鸡肠,搞打击报复的小人?把我方文昌当成什么人了!
想着想着,他不免生出几分真火,又不敢对女儿发作,白了女儿一眼,起身往回房去了,想想又觉得自己窝囊,居然要受一个小屁孩的气?他回过头,没好气地说:“让他老老实实做学问,不要想着投机取巧、拉关系走后门!在我这儿走不通!”
见父亲误解关山,朱樱心里郁结,也气呼呼地回房间,关上房门生闷气。
主卧里,朱若梅正在音乐的伴随下,在瑜伽垫上做拉伸。见丈夫脸色不好,她连忙结束了运动。“怎么了老方?”
“你的宝贝闺女!”
“她怎么了?她这几天很乖啊,今天去办了申根签证,晚上还陪我散步来着。”
看着丈夫别扭的样子,她有几分明白了,故意说:“她过几天就得走了,这一去又是三年,现在欧洲这么乱,什么黄马甲、非法移民,还有疫情。也不知道这疫苗对变异的病毒毒株有没有效果。”
想着欧洲混乱的局面,方文昌心中懊恼,“樱樱打疫苗了?”
“昨天打了第一针呀!你对女儿的事情一点都关心,她跟你亲就怪了!”
方文昌心道:她那么偏心那个臭小子,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可到底不敢对妻女发作,闷闷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