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看你照片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师看学生该有的样子!”朱大夫余怒未消,“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妈妈,这么多年,我们俩一直都在克制。可是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因为我们俩的关系,他拒绝过我,我真的非常非常伤心。我出国之前,他跟我说得明明白白的,说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根本就没想骗你。
前几天,他来洛杉矶开会,我又见到他了。我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他,他也一直放不下我。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这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吗?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为了保护关山,朱樱用了春秋笔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地把她和关山的关系说给妈妈听。
“哼!”听女儿说第一个告诉自己,朱大夫心里有几分得意,怒气也消了些。
“妈妈!我们两个都是单身,除了他当过我两年导师之外,我们犯什么法了?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俩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临毕业前的最后一天,我跟他说我喜欢他,他当时就拒绝了我。再说,我现在都毕业两年了。”
“就算你毕业了,他还是你的导师啊,你还能不认了不成?学术界最讲究师承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人家要是说你们在校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你拿什么去自证清白?就算我相信你,外头的人能相信你吗?”
朱妈妈推心置腹地说:“将来你回国教书,人家难免要在背后说闲话。你爸爸去燕大,说你是他的女儿,你都生你爸爸的气,好几天不理他。将来人家说你搞师生恋,没本事,靠老公吃饭,你怎么办?”
朱樱不忿地说:“那怎么了?我将来出成果发文章,那是要接受全世界同行科学家的检验。我是不是有本事,自然有国内外同行来评价,那些闲人说就说呗。他们又不能在我耳朵边上说,我就当他们是苍蝇。”
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樱樱啊,等你进入社会,就知道人言可畏。中国的社会舆论,对女人特别苛刻。而且越是出色的女人,就越是有人要指指点点。
在中国,男人只要能把工作做好、不出轨,拿工资回家,就是个合格丈夫,要是还能做一点家务,那就是完美的丈夫。
可女人呢?不结婚不行,不生孩子不行,穿衣打扮不符合大众的期待不行,不做家务不孝敬公婆也不行。还要温柔体贴,顾全大局,会教育孩子。即便是评价一个职业妇女,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那才算合格。
要是你老公和你是同行,那你肯定就是靠老公才能上位、出成绩。更别说你们是师生关系,你不知道人家会在背后怎么编排你。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为什么一定要找他呢?”
朱樱翻了翻白眼,暗想,我就是喜欢他啊,怎么办呢。
“可是妈妈,你跑题了呀?就算我和别人好,那些穿衣打扮生孩子做家务,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规则,还是要加在我身上啊?从你和我爸给我XX染色体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个女的,这些烂事就注定要发生在我身上。社会舆论苛刻,对所有职业妇女不都是一样的吗?难道那些不是师生恋的,别人就放过你了?你就可以偷懒了?”
“当然不是!穿衣打扮做家务的事情是可以解决的!但是你师生恋,那就不是小毛病,是操守问题,人家会因为这一点,而全盘否定你的能力,这对职业女性来说是致命的!在中国,职业妇女是不能犯错的!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女人犯了错,就只有死路一条!
十几年前,我们医院有个女医生,跟一个男医生好上了,后来那个男的老婆孩子到医院来闹,她才知道那个男的结过婚。单位各打五十大板,两个人都受了处分。可是那个女的打了胎,没休息好身体垮了,她又受不了社会舆论的指指点点,没多久就离职,跑到一个县医院去了。那男的现在还在我们医院呢,正高职称,博导教授科主任,一个没拉下,他儿子结婚大摆宴席,他跟他老婆还上台秀恩爱呢!可怜那个被他骗的年轻医生,燕大医学院的高材生,现在都四十多了,还是老姑娘,据说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她要是不犯错,至少也是正高博导。就算不结婚,一年也有几十万,那至于像现在这样!”
朱樱突然回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和妈妈闲聊,妈妈感慨道:“香港电影里,女人出轨犯罪,一定得死,男的犯错,只要改了就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