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妈妈掏心掏肺地对女儿说:你八岁我就丢下你们,这么多年没有管过你们。你爷爷生病开刀,是你在家伺候的。你奶奶车祸的时候,你才八九岁,就在家里煮饭带弟弟,现在轮到我来给你们帮忙,要不然我这个妈妈有什么脸让你们孝顺我?
见老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博和关河商量,悄悄给关河爸妈上了一份养老保险。除了生活费,关山原本提议每个月给妈妈五千块零花钱,妈妈推辞半天,后来降到每个月三千,她便收下了。
从欧洲回来,下了飞机的第二天,关河就开始发烧。她好了,张文渊又病了。张文渊七个多月了,就像他的小名“壮壮”一样,前七个月,他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连一声喷嚏都没有打过。
但回国后的第五天,张文渊就开始发烧、流鼻涕。去医院看了,查了血,说是感冒,开了点药回来吃。小朋友对药物非常抗拒,喂药的时候要两个大人配合,连哄带骗,花上半天,才能灌下去。一小勺的退烧药吃下去,要吐一大半出来。
吃完早饭,关河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想起儿子一会儿该饿了:“妈,我七点半的时候喂的,九点半左右他就该要吃了。我挤了六七袋奶,放在冷冻室的蓝色食品盒里,喝的时候提前拿一袋出来。用热水烫了,给壮壮喝,千万记得不要用微波炉热。”
“好的知道了,九点拿出来烫。”妈妈收拾着碗筷,“你几点回来?中午回来给壮壮喂奶吗?”
“中午我回不来了。我上午四堂课,下午一点半系里要开会,另外还要职称晋升答辩。下午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大概四点多钟吧。有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
关河二零零九年入职,在庐城文理学院当了快十年的英语老师,评上讲师也已经八年了。这几年来,除了上课之外,她发了五篇论文,其中有两篇核心论文。三年前,她就已经在讲师的位置上干满了五年,一级讲师也当了好几年,可以申报副教授了。但是她没有奖,没有项目,也没有博士学位,所以前几年,她就没去凑热闹,申报副教授。
最近这三年,她拿了学校的优秀教师奖。她的一门课程获得了省级优秀课程二等奖,她是第一完成人。去年在全校公共课的教学评议中,全校学生给打的分数,她的排名是全校第二。也许是因为去年夏天她怀着三十八周的大肚子,给学生们上课直到期末,学生们同情她?当然去年夏天她顺利地拿到了博士学位,这也是个加分项。
目前,系里有十几名讲师在排队等着申请副教授,系里的几个海归和博士都已经顺利评上了,虽然没有专著、教材和专利之类的硬货,但关河在剩下的十几个讲师里面条件是最好的,和系里的副教授们比起来也不差。
从一七年起,教育部和人事部将高级职称的评审权下放到了高校,庐城文理学院的评审流程是将副教授名额分配给各个院系。申请人的材料先在系里公示,评审的第一步是先由系里的教职工打分,学校对各种教学和科研成果给出相对应的参考分值,老师们基于学校的标准,结合候选人在工作中的实际表现进行匿名打分;第二步是由系学位委员会组织申请人进行答辩;最后,系里将职工打分结果和答辩结果上报给学校学位委员会,进行最后的审批。
对于副教授晋升,学校一般只是按照系里报上去排名走一下流程。而晋升正教授则需要先在系里PK出一个候选人,再到全校层面参加竞争,最后由校学位委员会决定晋升正教授的人选。
去年冬天,关河已经把晋升材料上报给系里,并通过了审核。老师们给关河打的分数在全系七个参选的讲师中排名第一,今年外语系有两个副教授名额,所以看上去开局还不错。
今天是外语系晋升答辩的日子。上完一二节课,关河的胸已经涨得不行了。她的奶水极好,月子里,儿子的胃口不够大,奶吃不完,经常会塞住乳腺,导致发炎。所以她买了个便携电动吸奶器,每次儿子吃不完了,她就用吸奶器将多余的奶水吸出来。她一直母乳喂养,三个月以后,儿子胃口极好,加了辅食以后,喝奶量也一直不减,关河也就没有刻意减少儿子的奶量。
周末这几天,她吸了不少出来放在冰箱里,一袋两百毫升,她吸了六七袋子,足够张文渊吃一天的。她希望母乳喂到一周岁,所以至少还要坚持五个月。
从第二节课开始,关河就感到胸前沉甸甸的。一二节和三四节课中间是二十分钟的休息,关河回了办公室,想找个地方吸一下奶。但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三个人也都在。也是,刚开学第二周,领导们都兴致正高,一大堆会议要参加,一大堆表格要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