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掌柜喝过这种茶？”慕锦成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偏头问。</p>
“惭愧，惭愧，我只在梦里见过人喝过，滋味到底如何，尚还不知。”燕铁衣笑着挠挠头。</p>
慕锦成挥挥手：“那我们还等什么，麻烦燕掌柜拿一套烹茶的茶具来，不过一刻钟，便可尝鲜了。”</p>
燕铁衣赶忙打发小伙计去拿茶具，他又把黑茶仔细瞧了，甚至掰开来看了看。</p>
顾青竹也不隐瞒：“里面的金花少一点，主要是因为这些都是雨前茶，叶多梗软，被浇了水后，茶叶板结成块，内里无法提供更多金花生长的空隙，等我来年制此茶，选用硬片做的话，可能会好些。”</p>
燕铁衣惊讶地问：“少夫人这是要打算制黑茶？”</p>
“是有这个想法的，但还不知道能不能试制出来。”顾青竹微微一笑。</p>
说话间，小伙计送了茶具来，慕锦成动手烹茶。</p>
燕铁衣盯着他的手问：“三爷如何知道黑茶要煮着喝？”</p>
慕锦成笑道：“这有啥难的，我们昨儿试了很多次泡茶烹茶，发现黑茶还是煮着喝，味道更纯正香醇。”</p>
说话间，陶罐中的水再次沸了，慕锦成端了下来，另外洗杯待用。</p>
黑茶在陶罐中又焖了五六息，茶汤倒出来的时候，色如淡黄琥珀，茶香随烟气四溢，就连对黑茶将信将疑的慕明成，都收回了远望的目光。</p>
燕铁衣放在鼻端一闻，瞬间陶醉道：“好香！”</p>
慕锦成微微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啜了一口，惬意道：“黑茶不仅颜色不同于炒青，入口也更润滑，味重却不苦，反倒回味甘甜，黑茶不似绿茶，过了一年香气就散了，而是越陈越香，滋味会如同陈酿一般醇厚无比。”</p>
“对对对！三爷说得一点不假！”燕铁衣连连点头附和。</p>
他说的话，让慕明成十分讶然，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弟弟对什么都没兴趣，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将一种意外得到的茶，说得头头是道？</p>
见慕明成低头沉思，慕锦成转转眼珠道：“二哥，你不是说，只要我的茶好，你就能将它卖掉吗？”</p>
“我没……”慕明成猛地一拧眉，将喉咙里的话转了个弯：“我没说不卖啊。”</p>
燕铁衣哪会错过送上门的新茶：“二爷，三爷，你们有多少，我都要了，价钱咱们再商量！”</p>
“一千二百斤。”慕锦成快速说道。</p>
“这就是那个被刑部判为霉坏的茶？”燕铁衣不可置信道。</p>
“对，至于它为啥能从炒青转变成黑茶，这其中有着无数的巧合，才能侥幸得到，我们不过是因祸得福，捡了个现成的罢了。”慕锦成摆摆手。</p>
“不是一千五百斤的吗？”燕铁衣又问，他恨不能揽下所有的黑茶。</p>
慕锦成哈哈一笑：“燕掌柜何必这般心急，黑茶能否如炒青一般，被人接受追捧还不确定，一千多斤，若是积压卖不掉，可就不划算了。”</p>
燕铁衣信心满满地说：“我自梦中所知，黑茶最有助于克化肉食，就算京中无人赏识，我有几个朋友常跑边贸，与草原部落有来往，不管茶叶有多少，都不够他们卖的。”</p>
慕锦成看了眼顾青竹，燕铁衣这几个朋友，恐怕就是卖私茶的。</p>
若是平日，他定然追问，但他们今儿是来卖茶的，不想节外生枝，遂将这件事，暂且压在心里。</p>
慕锦成轻笑道：“慕家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一千二百斤都是和这个一样的金花，剩下的，都不太完美，有的金花长得不好，还有些蒸青茶饼没有发花，这些总不好给你。”</p>
“一千二就一千二吧，不过，明年若是制出黑茶，可得先给我预留三千斤。”燕铁衣放下茶盏，敲敲桌子道。</p>
慕锦成爽快地答应：“行，若是制成了，总少不得第一个赏识的人！”</p>
“那咱们谈谈价钱吧，上次，我与少夫人预定了明年的春茶，出的是一两银子一斤的价，黑茶可否也按这个价？”燕铁衣试探着问。</p>
“价钱的事，你可就得问我哥了，我家里，他做主。”慕锦成瞥了眼身旁的人。</p>
慕明成本端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慢饮，他今日打定主意当个旁观者，直到燕铁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着他拍板定至关重要的价钱。</p>
“这……”慕明成一时没准备，他刚喝了茶，却觉得口舌干燥，他呡了下唇道：“抱歉，我刚才没听见，你说什么？”</p>
“二爷这是嫌我出的价低吗？要不，一两二？”燕铁衣满脸期望地看着他。</p>
慕明成心下大惊，一两二钱银子一斤黑茶，这是天价啊！</p>
见他不语，燕铁衣生怕做不成这笔买卖，遂又道：“二爷，黑茶虽好，但远没有炒青有名，若是我今年能在京城推广开，明年茶商必定争相收购你家的，到时，价钱自然还要比这个高。”</p>
过了会儿，慕明成终于恢复成昔日慕家二爷，淡然道：“好吧，今年便按这个价，至于预定，我们暂不能保证一定能试制成功，若有，会为你留，价钱随行就市即可。”</p>
“好好好。”燕铁衣笑着答应，但他又怕没付订金，到时没有他的茶，遂道，“这样吧，我先付三千两，若有黑茶，咱们再结算，若是没有，就当我预定炒青。”</p>
慕明成看了眼慕锦成：“慕家重诚信讲规矩，既然答应了，自然会留的，燕掌柜若为安心，自然悉听尊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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