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成的嘴跟抹了蜜似的，什么好听说什么：“沈教谕果然是爱生如子的好夫子，我爹十分推崇您，可惜我不是读书的料，我只这么一个内弟，交到您手上，必定成材，将来也能为县学争光。”</p>
沈鸿被恭维地眉毛都飞起来了：“那是当然了，别看顾青松年纪小，又是在乡下学塾念的书，可他聪明得很，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比一般的学生都好教，很得卫泽卫夫子的赏识。”</p>
慕锦成看了眼顾青竹，有些讶然道：“卫泽？宁江城学政大人那位得意门生？”</p>
沈鸿也颇为惊讶：“你们认识？这可就巧了，既是故人，那便更好办了。”</p>
慕锦成心里沉了下，这个故人可不是啥好说话的，自个当初抢谁的马不好，偏抢了他的，被他告到衙门里，好似态度也不太好，这下报应来了，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p>
这会儿要走，只怕来不及，因为仆人进来回禀，卫泽来了！</p>
慕锦成硬着头皮站起来，拱手笑道：“卫夫子。”</p>
他只盼着他伸手不打笑脸人。</p>
沈鸿不知他心里所想，上赶着介绍：“这位是慕三爷，这位是慕少夫人，就是顾青松的姐姐。”</p>
顾青竹矮身行礼：“卫夫子，好久不见。”</p>
卫泽看了看他俩，一下子想起之前的事，惊讶道：“你们……竟然……做了夫妻？”</p>
顾青竹含笑致歉：“是呀，当初为了救我小妹，还抢了您的马，实在抱歉得很。”</p>
卫泽摇摇手道：“这事当初已经说清楚了，我并未记在心上，三爷重情重义，倒是值得托付。”</p>
慕锦成暗暗松了口气，这卫泽虽书生意气，倒是个直爽的人，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好相处多了。</p>
他笑着邀请：“咱们也算有缘，当初你的马救了青英，如今又做了青松的夫子，晚上三生酒楼，我请客，来不来？”</p>
卫泽淡笑：“恭敬不如从命。”</p>
慕锦成转而对沈鸿道：“沈教谕，您和县学里的夫子也一定要来！”</p>
沈鸿自然一口应承下来，县学是清水衙门，三生酒楼的一桌宴席，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不说它的价钱，就光定位子就得提前三天，更何况那些地道的山珍海味，光想想，就忍不下口水了。</p>
听见外面响起喧闹的声音，顾青竹站起来道：“这会儿散学了，我去看看青松。”</p>
“好，我让仆人带你们去。”沈鸿抬手叫进来一个机灵的小子，低声叮嘱了两句。</p>
那小子领着顾青竹夫妇去了生员住处，那是一长排房子，散了学的生员，有的三五聚着斗草，有的在洗衣裳，还有的拿出碗筷准备去饭厅吃饭。</p>
机灵小子将顾青竹夫妇带到一扇门前，慕锦成给了他一些赏钱，他喜滋滋走了。</p>
顾青竹屈指在门上敲了敲，里头传来顾青松的声音：“张昭，你跑哪里玩去了，今日的书还没背呢！”</p>
慕锦成推门，只见顾青松背身坐在书案前，正在写着什么。</p>
落日余晖将门口两人的身影拉得印着墙上，顾青松回头，夕阳金灿灿的光给两人镀上了一圈亮影，刺得顾青松看不清。</p>
他站起来，犹豫道：“阿姐，姐夫？”</p>
“青松！”顾青竹心里发酸，上前拉住他。</p>
不知是太用功，还是在窜个子，顾青松依旧瘦的，长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p>
“臭小子，这里的伙食不好？你咋瘦得跟麻杆似的！”慕锦成随手翻了一下他书案上的书，立时就合上了。</p>
一看整版竖排的字，他眼睛就花了。</p>
“这里一切都好，隔几天还能吃上一回肉。”顾青松摇头。</p>
慕锦成皱眉：“你这年纪吃食得跟上，明儿我让家里给你送饭，你这个样子，别说考秀才了，能不能熬过三天考试都难说！”</p>
“我不要！”顾青松一口回绝。</p>
慕锦成终于知道，顾青竹的犟不是偶然，这个小舅子也不是好说话的。</p>
眼见着两人大眼对小眼，顾青竹赶忙打圆场，两边劝道：“算了，大家都在县学学习，吃食自然是一样的，若我们专为他送饭，难免被人看做异类，这不是引得旁人孤立他，排挤他嘛。</p>
至于青松，听姐的话，你最近确实瘦了，读书固然重要，可身体才是根本，有空的时间，你到鱼市街的面馆去，青山哥会给你做好吃的补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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