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一扇的间壁墙把屋子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小屋,每个屋子都只有北炕,炕与炕相连,相邻两屋的间壁墙上开着大大的门洞,没有镶门。
狗剩子领着麻九婉红两人穿过几个门洞,走到了最里边的一间屋子。
这里是朱碗主的住处。
窗户纸黑黑的,落了一层的灰,窗户台上放着破坛子破碗破鞋之类的杂物,屋地上凸凹不平的,有一些半圆形的小土包,四面的泥墙很久没有修缮了,咧着一道道手指头宽的缝隙,深深的,像大旱已以后干裂的土地。
土炕上炕席残破,一个大大的扣盖箱子放在炕稍,上面摞着几双破被,有的已经露出了黑黑的棉花。
屋子没有吊棚,向上一看,是松木椽子和芦苇帘子铺成的棚顶,一盘盘的蜘蛛网从屋顶上耷拉下来,蜘蛛网上还挂着一条条的灰网,这真是天网恢恢啊!
朱碗主正躺在破炕席上,两眼望着房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呢,一看来到眼前的麻九婉红,一脸的吃惊,腾的一下,跳下了土炕,满脸堆笑地说道:
“两位护法大人,快请坐!快请坐!是什么风把两位护法吹到寒舍来了?”
麻九婉红均用手划拉了一下炕沿,坐了下来。
麻九瞅了一眼婉红,婉红朝麻九一努嘴,麻九会意,朝朱碗主说道:
“盆主叫我俩来了解一下西县的大户情况,必要的时候,采取一些行动,劫富济贫。”
“这是咱们木碗会的宗旨,穷苦人的组织就得为穷苦人着想,盆主的思路朱某举双手赞同,一切听两位护法调遣。”
“朱碗主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麻九叫朱碗主的话弄得有些难为情了。
“对了!你看我这脑袋,把眼下最重要的事给忘了,两位还没吃饭吧?我告诉灶上给你们弄点吃的吧?”朱碗主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俩的确没吃呢!不过这里有刚出锅的馒头,你给弄点喝的就行了!”
麻九说完,把手中的布袋子打开,露出了白花花的大馒头。
朱碗主瞅了瞅狗剩子,又看了看那些馒头,眉宇间掠过一丝疑问。
“去!狗剩子,你告诉灶上,就说我说的,给做一盆萝卜汤,最好加些肉末,做完你端回来就行了!”
朱碗主边说边走到窗户前,拿起几个破碗,上地角的水缸里舀了一点水,冲了冲碗。
然后,把戳在地上的小八仙桌放到了炕上,这是准备开饭了。
狗剩子早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狗剩子端来了汤水。
麻九婉红和狗剩子洗了一下脸。
麻九又查看了一下狗剩子后背的伤痕,给他抹了一点婉红的金疮药,朱碗主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告诉狗剩子以后别鲁莽了。
麻九、婉红、狗剩子几人简单地吃了午饭,朱碗主就提出上街里逛一逛去,顺便看一看西县的两个大户的情况。
麻九问他是哪两个大户,他说是极乐寺和马阎王。
朱碗主、狗剩子领着麻九婉红两人先来到了城北的极乐寺,穿过彩绘着祥云的巨大山门,来到了一马平川的寺庙广场,这是真正的草坪,低矮的野草枯萎了,但根却牢牢地扎在了泥土之中,踩上去,弹性十足。
广场周围苍松翠柏,虽说已经深秋,可仍然一片墨绿。
一口大铁锅支在广场正中,正腾腾地冒着白气,一股股诱人的米香从锅内溢出弥漫开来。
一位身穿驼黄色僧衣的小和尚正哈腰向灶里添加木头柈子,白花花的木头柈子在石头搭成的临时灶膛里剧烈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黄乎乎的火苗贪婪地舔着黑黑的锅底,吐着时淡时浓的缕缕青烟。
另一位身穿驼黄色僧衣的和尚正用大大的铁铲翻着锅,铁铲刮着锅底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吱嘎声,听了使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十几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神情呆板的流浪汉手捧破碗站在大锅旁,两眼死死地盯着铁锅里的粥,并不断地用舌头舔着嘴唇,个个都是一副饥饿难忍的馋猫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