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做燕子的女孩和路远同岁,也上初三,有个猥琐又极度爱钱的父亲,三个女儿让一直想有一个儿子的父亲看见每个女儿都觉得是赔钱货,都希望她们快点长大去赚钱。燕子是三姐妹里唯一上到初中毕业的,大姐和三妹小学都没有读完就辍学了。
燕子奇迹般地读完初中便没有可能再读下去了,接着就被同村的一个饭店小老板带到县城的一家饭店去打工,开始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人生。路远见到燕子是在七年后了。大学毕业等待工作的间隙里,路远在县城坐客车回镇子上。车站下了车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宛如春风一样的女子,穿一条紫色的长裙,修长婀娜的体态,一对丰满的**骄傲的仿佛要破衣而出。刚刚经历了一场失恋的路远在一瞬间,不可自抑的爱上了这个姑娘,或者也可以说是他空虚的心灵和身体在这样的一个时间里,迫切的需要这样一个美丽而有活力的女子,来填充他那颗虚荣和寂寞的心。
路远定定地站在田间的一棵梨树下,注视燕子家的房子很久很久。他明白命运在这一刻赋予了他更多的责任要他去完成,前世那个混混噩噩的男人注定要离他远去了。
路远回到家,天已经有点黑了,北方的冬天日头总是很早的就落了下去。父亲在离家十来里路的一个村子上做小学老师,只有周六才能回家。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小路远四岁的弟弟。晚上还是简单的饭菜吃过,他回到自己和弟弟住的西屋,打开了自己的。初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还有两个月了,路远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几门功课的名字:语文中上等,数学中等偏下,中考前应该可以追得上来,毕竟有高中和大学的底子在。化学中上等,重新温习一下应该能跟上老师的课程。物理也很差,但是初中物理还是很容易追的。政治也是没问题的,两世的经验,对付中考应该够用,只有英语是老大难,一直到大学都是拖后腿的科目。但是现在的路远明白,老大难老大难,那是因为老大没有重视,一旦老大重视就不难解决。学习的事情捋顺了还要计划一下怎么赚钱的事儿,只有做些什么才可以暂时地改变一下现在家里这种生活的窘迫,也要为以后的想法积累一点资本。
理顺了思路的路远不再犹豫,还有两个月就期末考了,总要有一个目标看到自己的进步,路远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要加油,一切都要靠自己”。打开数学课本,学过的内容重新浏览了一遍,大致心里有个数,感觉这样的状态刚刚好,自信而不骄傲,对困难估计充分,时间也还够用。
就这样整个晚上路远都在全心致致的看书,把自己重点要掌握的知识点摘录在一个空白的本子上。妈妈悄悄地过来了两三趟,看着儿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心无旁骛忘我的学习,也禁不住会心一笑,觉得儿子得了一场病之后象脱胎换骨了一样,悄悄地把两个煮熟的鸡蛋和一壶开水放在了桌子旁边。
周六的下午父亲在教书的村子里回到了家,路远看到父亲还算年轻挺拔的身材,不禁心潮澎湃。父亲是一个不寡言笑的性格,很少说话但为人及其正直,写得一手好字,春节邻居和自己家里的对联都是父亲的事情。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如以往一样的沉默,但是这样的一种沉默,在路远的心里却觉得异常温馨和珍贵,看着父亲母亲已经长了白发的鬓角,再想起自己前世的种种荒唐,让已经年迈的父母还要为自己担惊受怕,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愧疚。他明白既然上天给了他一个可以重生的机会,就一定要利用自己因为重生的机遇来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吃完晚饭的路远放下碗筷,看着父亲母亲说:“爸,妈明天周日了,我想带一些家里自留地里面的香菜和地里新挖出来的红薯到县城里去卖,顺便到县里的新华书店去买几本参考书”。
母亲看到儿子病好了这几天表现出了和以往不一样的学习劲头,会心的一笑地点头默许了,父亲只是微微有些诧异,看看母亲没有反对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周日的清晨,路远六点钟就起床了,初冬的天还微微有些黑。走出屋子看到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并且特意烙了几张油饼给他带到路上吃,他不知道为了小小的创收之旅父亲母亲是起了一个多大的早。父亲已经把地里割回来的香菜捆成小捆放到平时赶集卖菜的一个柳条框里,红薯也都挑好装在一个口袋里,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这辆自行车可能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固定资产了,也还是因为父亲上班的地方实在是太远,才不得不添置了这么一个大件,而这一辆车也花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母亲又带了一些零钱和一张十元的钞票给他,带上一个自己手工缝制的布兜子,装了一瓶子热水和一杆秤,绑在车把中间。母亲看着表情淡定的儿子张了张嘴,伴着一声叹息没有说什么!
村子到县城不到三十里路的样子,要骑一个半小时,中间还有很长的一段山路,并不是一段轻松的旅程。八六年的冀西县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水泥厂、钢铁厂和小铁矿,还乡河里的水还可以捧起来直接喝,空气中也还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可以大口的呼吸。
太阳婴儿般的脸庞冉冉初升的时候,路远已经到达了他重生之后第一个更接近于现代文明的小小的冀西县城,尽管这个被称之为“城”的地方或许还不如后世的一个小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