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忍着恶心往上攀了攀, 跟沈寄你看我，我看你。</p>
沈寄这回没再把人扔掉，但也没伸手去托, 他微眯锋冷的眼眸：“我今晚很累。”</p>
茭白一脸“你累就累，关我屁事”的表情。</p>
直到他察觉挨着自己的那几块肌肉不断升温, 他才一个激灵，满心卧槽。</p>
对老家伙来说, 情人是用来解压的。</p>
越累，越凶猛。</p>
茭白抖着嘴皮子往下滑，慢走不送了您, 给老子爬, 拜拜！</p>
在茭白快要瘫到地上的时候, 沈寄捞住了他，随意将他扔回床上, 眼底暗欲翻涌。</p>
茭白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抓得凌乱，衬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跟唇, 像个脏兮兮丑了吧唧的小鬼。</p>
沈寄的胃口尽失，他转身就走。</p>
后面传来小狗的哼哼声，听起来非常虚弱，不是装的。</p>
“你怎么在这里？”</p>
这问题杀人于无形。</p>
被气走了, 还大半夜的跑回来，挺狗的啊。</p>
沈寄没回头，嗓音极冷：“我是你主子，不该你问的，少问。”</p>
“主子？”茭白笑着说, “沈董，您先前说我是您的狗, 现在又这么说，您是不是失忆了，我跟沈家，跟您早就没有关系了。”</p>
“跟沈家，跟我没关系？”沈寄偏过身，侧颜成熟又明俊，“不还有我儿子，你们不是好朋友？”</p>
茭白哑口无言。</p>
一时之间他搞不清老东西是嘲讽，还是想利用自己儿子，牵住他。</p>
不至于吧。老东西只是掉进了很俗套很狗血的圈套里，觉得敢忤逆他的人是多么与众不同清丽脱俗，一身反骨吃起来一定很香，又不是打他的心的主意。</p>
茭白摸着还有点疼的脖子，不知在盘算什么。</p>
卧室的灯突然被关掉了，只有窗帘缝隙里淌进来一点月光，沈寄的身形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在原地开口：“喜欢这套房子？”</p>
茭白的眼皮颤颤，点到为止就行，别说，别往下说。我不一定能扛得住。</p>
“喜欢就乖一点。”沈寄似是看穿茭白的想法，口吻薄凉。</p>
这是提包|养了。只不过没直说。</p>
毕竟平时这类事情都是助理出面，沈董事长只负责拉裤链，他是头一回自己谈。</p>
掉身价，别扭，但还是谈了。</p>
沈寄想，这是他最丢面子的一次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p>
为了一场连滋味都不知道怎样的床事等两周，还主动提出条件，这种事要是说出去，外界不信，老友们会笑话他。</p>
因为对方是他曾经都懒得看一眼的小乡巴佬。</p>
人还是那个人。外形太次，上不了台面。</p>
可他这股欲|念来得蹊跷，还猛烈，无法转移，不面对不行。</p>
沈寄话说出来了，气堵上了，他寒着脸，用打发乞丐的语气道：“两周后，房子是你的。”</p>
茭白心如止水，大平层什么的不重要，他要是真乖了，就是任务失败，那才是人间悲剧。</p>
妈得，为了做任务，他迎屎而上。</p>
沈寄没走，他似乎在梳理头绪，发现了漏掉的地方：“你刚才下床做什么？”</p>
“……”茭白随口道，“撒尿。”总不能说是你一靠近我五米内，我就能收到好友上线提醒吧。</p>
脚步声停至床前，茭白闻着那股烟味抢先说：“现在又没了。”</p>
沈寄还是将他从被子里剥了出来。</p>
茭白发现皮卡丘还肿着，这他妈的肿多久了啊。该不会只要他没被老家伙吃到，皮卡丘就一直肿着吧？</p>
太惨了。</p>
沈寄强行带茭白去卫生间：“尿。”</p>
茭白忍不住骂：“尿个屁啊尿，老子没有！”</p>
卫生间里一片寂静。</p>
沈寄一只手掐住茭白后颈，将他推到马桶前，另一只手往他的睡裤上伸。</p>
“非要我尿是吧，行，尿给你看。”茭白自己动手，他一拉，一扶，吹了吹口哨，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起来。</p>
“好了吗？”茭白笑。</p>
沈寄扫了扫，鄙夷道：“小豆芽。”</p>
茭白的笑意瞬间消失。</p>
这就是身为小受的悲哀。尤其是在《断翅》这部漫里。</p>
攻是驴，受……</p>
就枝条吧，通用的形容词是秀气可爱。</p>
可爱个妈妈。</p>
茭白没再管老男人想吞了他的眼神，他蔫了吧唧地回到床上，不着四六地说了一句：“姜焉搬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p>
他又说，“我会无聊死。”</p>
沈寄没给只字片语。</p>
第二天茭白的房门口就装了监控，还是带说话的。</p>
沈寄冷厉的声音从监控里传出来：“从今天开始，我安排一个助理陪你聊天，从早八点到晚八点。”</p>
茭白：“……”</p>
“再作，监控就会从门口换到你房里。”</p>
茭白：“……”</p>
我谢你全家！</p>
沈氏董事长的业务助理生活助理加起来快二十个，塞了两个大办公室，一个小办公室。小办公室是给专门为他负责情人大小事的陈一铭陈助理用的。</p>
这次老董却没把情人相关的事分派给陈助理，而是在生活助理那边选了个人。</p>
一个三十出头，做事一板一眼，冷冰冰不苟言笑，在集团被称作女版老董的大姐姐，她的新工作是每天向监控那头的人汇报老董的行程。</p>
茭白抑郁了，谁他妈要知道这些啊。</p>
等沈寄来尚名苑的时候，茭白提出抗议。</p>
阿姨这回没抗住，把碗摔了。</p>
那“啪”地一声响，击中了冻结的气流，蛛丝网大的裂痕在瞬息间扩散开来。</p>
碎冰砸在阿姨头顶，她战战兢兢偷看稳坐在椅子上的小青年，心想，这是个大祸害。</p>
没准是老天爷看不惯雇主在南城当皇帝，特地派这么个人来对付他。</p>
阿姨乱想的时候，四周是很静的。</p>
沈寄就在那份寂静中拢了拢自己的理智，他屈指敲点桌面，立体俊冷的轮廓一半隐于阴影里，一半披着暖白灯光。</p>
光影下的那只眼半阖，眼底流出的冷光锁住和他面对面的小狗。</p>
过了。</p>
他给的纵容过了。</p>
那天之后，沈寄没有再来尚名苑。</p>
阿姨不想管茭白了，又被他的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心软，忍不住把那些前住户跟雇主相处的模式说给他听。</p>
凡事要有个度。</p>
你想做区别于其他小孩的那个，为此耍点小心思是可以的，但你要拿捏好分寸，不能让金主丢面子。</p>
毕竟是那么个大人物，哪能让人踩自己的底线啊。</p>
最忌讳的是，想把金钱关系变成情感关系。</p>
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心里要有个数，千万不要鬼迷心窍，否则就会被赶出去。</p>
茭白感谢阿姨的好心，但是，wh cares？</p>
他的任务是攒活跃度，不是一步一步攻略老家伙的内心，给对方加持犬性，朝忠犬进化。最终he。</p>
从始至终，茭白的目标都很明确，老家伙不过是他任务的八分之一。他没那个时间慢慢陪对方大战三百回合，他忙得很。</p>
三根肋骨引发的变故拖住了茭白的计划，来尚名苑更是导致他不得不改动应付的对象。</p>
沈寄一直没现身，尚名苑很冷情。</p>
阿姨已经做好伺候下一个小主子的心理准备了，没料到有一天来了个老师，说是给茭白补课的。</p>
是个老头儿。</p>
茭白当场拒绝：“我不需要补课。”</p>
老头儿说他大言不惭。</p>
茭白吃着阿姨给他切的绵软苹果块，声音模糊：“我真不需要。”</p>
“您要是不信，那您考我。”他吃掉嘴里的苹果，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p>
一个多小时后，老头儿看看本子上的几道题，他把公文包一收，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p>
茭白继续拿叉子叉苹果块吃，他养好骨头回学校的时候就是高三下学期了，留给他的时间很少，不过高考是没问题的，学校他都选好了，西城那边的一大学，学医。</p>
那是茭白没死前为自己选的专业。</p>
他是个从一而终的人，譬如看漫只看狗血渣贱be，梦想是当医生。</p>
茭白见不着沈寄，就根据活跃度揣测他的心思。</p>
活跃度没涨，也没有掉。</p>
说明沈寄在跟自己做斗争，较上劲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恶心他。</p>
茭白午睡的时候，阿姨悄悄在厨房打电话：“陈助理啊，白白少爷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p>
那头的陈一铭坐在堆积如山的资料后面，刻薄道：“他活动范围有限，肠胃蠕动慢，少吃点好，省得便秘。”</p>
“不能那么说，吃还是要吃的。”阿姨说，“人都瘦了。”</p>
陈一铭有些不耐烦，这阿姨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嗦。</p>
“瘦没了。”阿姨忧心忡忡。</p>
陈一铭挂了电话，挤出两三分钟时间琢磨瘦没了是怎么个没法，没琢磨出来，他决定不管了。</p>
忙了一会，陈一铭去了董事长办公室。</p>
也不知道他这一趟是对是错。</p>
陈一铭汇报完，只听见了自己吞烟唾沫的声音。</p>
时间分秒过去，陈一铭慎重地掀了下眼皮，看见董事长在翻阅文件，整个无动于衷样。</p>
陈一铭心想，他这趟来错了？</p>
倏地，沉木办公桌那里响起冷声：“不要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我这说，你要是闲得慌，就去东城那边出趟差。”东城现在乱得很，岑老爷子病逝，小太子爷匆忙回国继承家产，岑家的内斗达到了高峰。</p>
沈氏跟岑家有过合作，这时候出面等于表明立场，其他几个等着谋利的家族肯定会有所行动。陈一铭一个助理哪应付得来那种场面，董事长这是变相地挖苦他呢。</p>
陈一铭有了答案，看来是真的错了。</p>
尚名苑那位行事捉摸不透的程咬金要滚蛋了，而且还不会得到一毛的分手费。</p>
陈一铭开始在文娱圈物色新面孔，为董事长挑新的消遣对象。</p>
人没挑出来，董事长把自己灌醉了。</p>
还是在“缔夜”醉的。</p>
经理按照陈一铭的吩咐，亲自细心选了两个美貌又阳光的小孩过来。</p>
陈一铭在这时有点迟疑，他几个月前自作主张被赏了个烟灰缸，疤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