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萧世清反应过来,禁军校尉吴齐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下马车。
急切地说:“皇上,我们来晚了,南面的城门也被北狄兵占据,出不去了!”
“那怎、怎么办......”萧世清浑身颤抖不止,不敢想象如果被抓会是什么下场。
吴齐满脸焦急,拽着萧世清边走边说:“马车目标太大,臣等护送皇上,去东南门试试看!”
蕲国的皇城除了有四道正方位城门之外,另有四道侧方位的门,总共有八个可以出入的城门。
萧世清没什么主意,只能跟着吴齐跌跌撞撞地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怎么没看到李德安?”
吴齐神情复杂地看了萧世清一眼,说:“李公公出了皇宫便一马当先走了,说是去联络太后,皇上不知道?”
萧世清听罢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暗地里看着吴齐的侧脸,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禁军校尉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事到如今,即便对方把他带去献给北狄的将领,自己恐怕也不会很吃惊吧。
萧世清想,他到底做是了什么,落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哪怕是暴政,他都没有实权可行啊。
然而史书上却会留下“永兴二年冬十月,皇城破”的记载。
后世的人会认为,蕲国的皇城被异族大军攻陷,是他永兴帝萧世清的过。
吴齐拽着萧世清,在一小队禁军的簇拥下,趁着北狄骑兵忙于劫掠逃亡百姓,转进小巷中,避过了这队先头骑兵的锋芒。
吴齐转身向萧世清再三保证一定会拼死保护。
萧世清点了点头,强打精神许诺,说道:“待平安出城、与太后等人汇合,朕一定会重重封赏诸位的护驾之功!”
若能活下去的话,萧世清当然想活着逃出去。
即便太后和朝臣们不见得特别在意他的生死。
众人在吴齐的带领下,从小路穿街过巷,想在一片混乱的城中找出一条活路。
城中现在乱军和难民混在一起,秩序荡然存。
即便是曾经最为精锐的皇宫禁军,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好不容易艰难地转移到东南门。
原先就不多的士兵又损失了一些,还跟在萧世清身边的只剩下五十几个人了。
好在,城门大开,难民蜂拥而出,城门旁既守军也敌兵。
他们这一小群人被裹挟在逃难的人群中出了城。
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远远地听到有人惊叫:“北狄骑兵!北狄兵杀过来了!”
哭喊声顿时爆发开来,北狄骑兵的马蹄声惊心动魄地袭来。
萧世清吓得话都说不出,吴齐见状一把拽住他,“皇上不要离开臣的身边!臣拼死护卫皇上!”
场面顿时极度混乱起来,在骑兵的追赶下,人群四散奔逃,却被骑兵有意堵截、驱赶,最后又全部被逼回城墙下。
不断有人倒在骑兵的马刀下,飞溅的鲜血和马蹄踏起的尘土混杂在一起。
哭喊和悲鸣夹杂着北狄骑兵的怒吼和狂笑,恍如人间地狱。
萧世清拼了全力跟在吴齐身边,总算没有受伤,却也始终法逃脱。
五十余人的禁军早已四散,只有五六个人还聚在一起。
萧世清被他们护着,尝试了几次想要冲出越来越紧缩的包围圈,最后还是失败了。
与周围幸存的百姓一起,几个人被紧紧压缩到城墙边缘,北狄的骑兵来回策马奔驰,大声吆喝。
人群越是惊恐万状,身着异族服装的胜利者们便越发得意。
喧嚣持续了一阵,北狄的骑兵忽然安静下来,收起了耀武扬威的姿态,全部朝向一个方向行礼。
萧世清缩在吴齐身后看过去,只见一队打着旗号的骑兵簇拥着一个明显身份高贵、器宇轩昂的北狄将领,来到近前时勒马放缓脚步。
周围所有的骑兵一齐在马上行礼,用听不懂的异族语言齐声呐喊,声势浩大而恭敬。
“吴齐......”萧世清用发抖的手轻轻拽了拽禁军校尉。
吴齐伸出手护住他,低声说:“当心些,来者身份似乎不同寻常。”
萧世清吓得大气不敢出,也不敢抬头看,只能躲在人群的缝隙偷偷看去。
只见那个北狄将领对手下人说了些什么,骑兵们立刻开始驱赶人群,把年轻男女和老幼区分开来。
人们似乎预感到即将来临的悲惨命运,才刚略为平复的哭声再度响起。
萧世清和吴齐也被拖到年轻男女那一边,两人法反抗。
吴齐暗中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短刀,终究还是放弃了徒劳的念头。
拖拽萧世清的士兵力道很大,他被推了个跟头,摔倒在地的他吃痛闷哼了声,摔得很重一时间有点爬不起来。
士兵嫌萧世清碍事,骂了一声抬腿便踢,吴齐赶忙扑上去护着他,替他挡下了殴打。
士兵见状更加恼火,大声谩骂踢打,吴齐则紧紧地将萧世清护在怀里,蜷缩在地。
殴打骤然停止,一阵北狄话的呵斥声传来,两人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用略带北狄口音的中原话命令道:“站起来,站到队伍里去。”
吴齐挣扎着爬起来,萧世清坐在地上,仰面看着骤然出现在身前的高大身影。
说话的正是那个北狄将领,华丽的衣着和精致的铠甲彰显了他贵族的身份。
粗犷俊朗的面容充满了北狄之地风沙磨砺出的阳刚之气。
身上的肃杀之气让自幼长在深宫之中的萧世清难以遏制地感到惧怕。
可他知道自己必须爬起来,顺从地站到人群中去,才能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他不能在这里做出与众不同的举动从而引人注意,更不能再激怒对方。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己和吴齐的性命。
所以萧世清挣扎着爬起来,低着头不敢再与对方对视。
然而在他站起身的同时,却被一把揪住衣领,被迫转身,与足足高了他一个头的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看萧世清的眼神完全变了,像是盯着一头助的小鹿。
“等一下,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站到那边去,你可是最贵重的战利品,永兴帝,萧世清。”
此话一出,萧世清顿时脸色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