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嘲讽的笑,声音低低的,“我这不需要旁人。”
这话一出还让温慧音怎么说,总不能死乞白赖不走了吧,可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她又能去哪儿呢?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外头喊着“温慧丫”、“臭丫头”的声音就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院子外面。
门外,王氏探头探脑地试图往里看,但这石头垒的院墙实在太高,王氏一个个子不高的小脚妇人实在看不到什么,她背着手,在门口踱了几步,然后回头在跟随的村民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又高又壮的李婶身上。王氏指了指李婶,又指了指院子,说:“你,你去瞅瞅,看那小蹄子在不在里头。”
李婶翻了个白眼,“王一妹,你少指挥我,这院子里住的可是个阎王,你让我去看?”
王氏被李婶子喊了小名,气得龇牙咧嘴,她嘴上不服软,声音提高了八度,“让你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你不去下次有事儿求我家老周的时候,可别怪我们不帮你!”
院内,听见王氏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慧音和男人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显然他们都对王氏这样的行为很是反感。
然而她这句话对黄水村的村民来说,确确实实是有效果的,李婶不再呛声,而是走到院墙旁边东张西望,当她走到大门前猫着腰将耳朵贴在门上的时候,大门忽然一下打开了。
“诶呦!”李婶差点就摔个倒栽葱,她慌张地直起腰,看到门内的男人时大喊了一句“妈呀!”转身就跑回村民的队伍里去。
男人一出来,村民们仿佛突然都蔫儿了,这家伙住在林子里,平日也不与旁人打交道,关键是这脸长得是忒吓人,谁家孩子见到他恐怕都得吓哭。
王氏看到男人出来,也有些胆怯,但是想到自己儿子的“小妾”还没找着,她又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嚎道:“那臭妮子呢?是不是你把她给藏起来了!”王氏一双三角眼不敢直接瞪着男人的脸,就瞪着男人家的院门,像是要瞪出个窟窿。
男人没吭气,定定看着王氏,王氏被他看得心里头直发毛,于是提高声音为自己壮胆:“说话啊,这林子里就你一户,你别说你没见过她!”
温慧音躲在门后,看不清外面的状况,但是男人迟迟不说话也让她觉得有些不安,莫非他也害怕王氏吗?也是,在古代这种村子里,谁不听村长的,男人虽然长得有些凶悍,却也要在这里生活,为她一个陌生人招惹村长实非明智之举。
深吸了一口气,温慧音准备站出来面对王氏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让他们打消了让她给周大贵做妾的念头就行。
她攥了攥拳,正准备出去,门口的男人将背在身后的手冲她这边打了个手势。这是,让她别出去?温慧音有些惊讶,她只是稍稍挪动了一小下,恐怕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多少,男人竟然能听出她的意图。
这时候,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找她是做什么?”
“嘿,就是你藏的她是不是!”王氏激动了,又蹦了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温慧丫,死妮子,你给老娘出来!身为我家大贵的小妾,竟然跑到一个男人家里头去,回去老娘一定用家法好好教训你!你出来!”王氏越过男人就开始朝着院子里高喊。
“哼。”男人冷冷地哼出一声,将之前温慧音塞给他的那张买卖书展开,表情严肃,“这张买卖书我看过了,分明就是伪造的,我不愿与你多掰扯,方才有人来我这收野味,我已经托他报官了。等会儿县衙来了人,你自己认了这强抢民女的罪名就行!”
“啊?!”王氏显然没想到男人甚至都不跟她争论这张纸的真假,直接报了官,这林子里小道挺多,王氏慌张地想着,若是有人出去,没遇到也正常。更重要的是,那张纸确实是伪造的,月二娘对那蠢丫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把她卖给自己家当小妾呢?
“楚徊!你什么意思?我们家和你冤仇,你,你管这个事做什么!莫不是,莫不是……”王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从纠结变成了愤恨的了然,她嚎了一嗓子,“知道了,老娘知道了,你和那个蠢丫头有奸情是不是!”
她这一嚎完,也不管周围的目光是愕还是惊讶或是幸灾乐祸,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立刻开始脏话连篇,说的全是温慧丫这个小贱人,伤了她家大贵的颜面,不要脸,云云。
门后面的温慧音实在听不下去,虽然她早就知道别跟泼妇吵架,但是王氏实在是挑起了她的怒火,她“蹭”的一下窜到门口,俯视着王氏,大声说道:“你别给脸不要脸!长着一张嘴净会颠倒是非黑白,你有本事就继续在这儿嚎,等会儿警......官府的人来了,你最好也这样撒泼打滚让他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