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等下天黑了回家,你怕不怕?”周大叔看着湛云峥。
“不怕。”
“好,有胆。”周大叔击桌叫好,“那等下我带你夜闯山路回家。小二,上酒。”
尽管来时周大叔一再担忧带着湛云峥太晚回家,路上会不太平,但几杯美酒下肚,豪情上涌,也就不顾忌了。
不知不觉,已是月明之时,湛云峥环顾四周,仍是高朋满座,这紫云镇第一酒楼名头可真不是盖的。
酒过两钟,食在腹中,周大叔和湛云峥均心满意足地起身,结过帐,收拾好物品,在店小二热情的“客官慢走”声中,一前一后从门口出来,出门之前,湛云峥不自觉地转头朝二楼看了一眼。
出得店来,天空早已缀满闪闪发亮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皎洁月光下的紫云镇更显雅致、祥和。对湛云峥来说,这里莫名地透露出一种亲切感,他可能也没想到,紫云镇,在他以后的岁月里,会给他带来别样的人生。
不多时,两人已出得镇来,抬眼望去,远处的丘陵,近处的沟壑,都被浓浓的夜色抹平了,耳边除了偶尔一两声狗的吠叫,就只有走路时的脚步声。
走了大概十几里路后,湛云峥感觉这山路越来越崎岖难走,山风阵阵吹来,路两旁的树木在黑夜中摇摆着"沙沙"作响。已进入林区,月光在树荫的遮挡下,也只有零星的光亮洒落在小道上,一眼望去,前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漆黑口袋,将所有的一切都装了进去。山路,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看到这些,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湛云峥,也难免有点小紧张,再联想到白天周大叔说过夜晚这一带,并不是很太平,他不禁加快了脚步,紧紧地跟在周大叔的身边。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想什么来什么。湛云峥都还没来得及联想到现代电视剧里上演拦路抢劫大戏时,主人公该如何化解,就听到树林里传来了声响,与风中树木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同,有点类似野兽在走动时发出的声音。
周大叔停住了脚步,把湛云峥往自己身边一拉,同时,放下挑着的物件,并把扁担从中抽了出来,握在手中,同时给湛云峥递了一根类似于棍棒的物件。看着周大叔所做的动作,湛云峥顿感空气在这一时刻都透露着紧张。
“周大叔,是有野兽吗?”湛云峥很小声地问道。
“不是野兽,是别梁子。”周大叔解释道,“也就是抢劫。你别怕,紧跟在我身边,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跟湛云峥交代完,周大叔挺直了身板,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各位道上的兄弟,在下只是一名山野村夫,携带小儿一名,身多余钱财,因赶山路,过时辰,故请各位兄弟高抬贵手,借道通行。”
“好说好说。”随着声音一起,小道前面出现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手持一把砍刀,在微弱的月光衬托下,更显阴森恐怖。
“并肩子,合围。”前面的男子发出指令。
湛云峥回头一看,从旁边林子里又钻出来三个男子,手上均拿着兵刃,将周大叔和他围在了中间。虽说在影视剧里见了不少打架杀人的戏码,可那全是假的,兵刃全是道具,看着过瘾,实则没多少凶险。
可当真正的大刀在面前晃动时,湛云峥还是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直达脑门——简直是凉透了。同时也体验到了战乱时期古代人民生活的不易和残酷。
“怎么样,识相点,把身上所有钱财都给我留下,留你一条小命。”前面那个像小头目的家伙扬了扬手中的大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让你小命不保。”
周大叔看了一眼湛云峥,沉思了一下,“好,我把钱给你们,你们可要说话算数,放我们一条生路。”说完,就准备将身上仅余的一些钱财拿出来。
“慢,我刚说的是放你一条生路。”刀疤男子皮笑肉不笑,“可没说放你们一条生路。”
“什么意思?”周大叔准备掏钱的手收了回来,重新将扁担拿在手里。
刀疤男将刀背反扣在肩膀上,来回渡了两步,慢悠悠地说:“因为老子看上这小子了,想让他跟我们一起走。”
湛云峥一愣,心道:“看上我了?看上我什么了?”
“不可以。”周大叔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一眼就猜到了刀疤男的意图:“钱财,我可以给你,但人不能跟你们走,不能让他和你们一样打家劫舍,做这种没天理的事情。”
“他是你儿子?还是亲戚?”
“都不是。”
“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亲戚,干嘛这么护着他,小心连你的小命都没了。”
“虽不是我亲儿子,但也是我家人,再说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允许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想都别想。”
从周大叔和刀疤男一问一答中,湛云峥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几个劫匪见他还小,好控制,想把他抢过去,拉他入伙,壮大队伍,在这个谁队伍多,谁说话就有份量的年代,到处拉人入伙的事常有发生。难怪刚才这个刀疤男盯着自己看了几眼,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想自己一个堂堂法学专业研究生,穿越过来居然被劫匪看上,要拉他入伙去做违法的营生,想想也不禁哑然失笑。
见湛云峥居然笑了出来,周大叔和劫匪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云峥,你怎么啦?”周大叔关切地问道。
“周大叔,像这种法天的匪徒,我是断然不会加入到他们中去,就算今天他们不放过我们,我也绝不会去做这种违法勾当。”说完这些,湛云峥心里涌起一丝悲壮,但眉宇间流露出更为坚定的神色。
听到这里,周大叔不禁向湛云峥投来赞许的眼神,对这个孩子也更另眼相看了。
“好、好、好,有骨气。”刀疤男阴阳怪气地连说三声好字,接着又恶狠狠地盯着湛云峥,“等下就会有你好受的,难得老子看上你,想带你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你还不领情,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赶紧跪地求饶,不然就杀了你们。”“小兄弟,跟着我们走,不会亏待你的,保你餐餐有肉吃。”另外三人在一旁或恐吓或劝降,配合着刀疤男。
“云峥,等下我对你一喊打,扔一个过来,你就拿着棍子在他们身上使劲地招呼,千万别客气。另外记住,别离我太远,我怕他们伤到你。”周大叔小声地叮嘱湛云峥。
“嗯。”湛云峥使劲点了下头。如果不算小时候和小朋友们之间的地上翻滚游戏,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打架,而且是真刀真枪的打,这令他既担忧又感到刺激,同时也激发了他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