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乘月轻轻摸了摸吊坠;“你需要我安慰你么”
不必。
她点点头,也就真的不再过问这事。
这时候,空中直道已经腾出了一条路,聂家的队伍呼啸而过,打头的便是聂七爷。
当他策马经过云乘月的车舆旁时,完全目不斜视,神情冰寒凌厉,一瞬而过。
云乘月嫌他们掀起的尘土太烈,立即将窗户关了。
因此,她也没看到,就在她关窗的刹那,已经奔驰而过的聂七爷,忍不住又回头瞥了一眼。待看见她紧闭的车窗时,他显露了一分遗憾之色。
只有车舆里的帝王,发出了第三次意味不明的轻笑。
云乘月又吃完了半盘果干,感觉外面震动停止,才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天空明净、空气清新,是能够重新开窗的好时机。
车队前方,穆姑姑亲自指挥车队合流,而后抽出长鞭。
长鞭用力一甩,仿佛在发泄某种郁气,鞭影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鲜红的虚影,在半空中组成了一枚书文不,是两枚
不是之前的“起”,而是
御风
云乘月辨认出来字迹。
御风书文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疑问刚刚冒出头,云乘月就感到自己所在的车厢轻轻一震。她低头一看,又往四周看,发现整个穆家车队的车,身上全都亮起微光,紧接着表面变形、组合,覆上了一层铁灰色的铠甲。
四面八方立即响起一阵喝彩。
“穆姑姑的双字书文”
“御风书文又精进了”
“整个宸州,找不出第二家能用双字书文的车行了”
“还有穆家的疾风车,简直大开眼界啊”
突如其来的兴奋,将刚才的抱怨、牢骚给一扫而空。
穆姑姑一手抓鞭,一手牵着飞马缰绳,豪爽一笑:“是我穆家要多谢诸位捧场诸位看好,车队即将出发”
她右手再度一转、一扬,鲜红长鞭漂亮地甩了出去,“御风”二字也随之猛地一散
散开了不,是这两个凝实的大字变成无数细小的“御风”二字,猛然往四周飞去,直到没入每一匹反拉扯的白马额头。
又有人大声喝彩:“双字书文的书文之影,穆姑姑好功夫”
唏律律
一阵响亮的应和过后,众马低头屈腿,齐刷刷往前一蹬
整个车队,疾风般流动起来
云乘月坐在车厢里,身体往后一倒,又赶紧抓着窗框稳住自己。她趴在窗边,看前方穆姑姑英姿飒爽,再看四周场景流水般往后退去。
“好厉害啊。”
她看得眼睛闪闪发亮:“薛无晦你看,她好厉害”
御风么虽然只是地级书文,但毕竟是双字书文。她能熟练运用至此,还能放出书文之影,也算不错。
薛无晦顿了顿:不过,这也值得你如此惊叹云乘月,你可知你那枚书文是什么等级
他语气清淡,却又暗藏微妙的波澜。在不宽的车舆里,他的声音像被压在了她耳边,缥缈清凉,仿佛是本人垂首、贴在她耳边诉说似的。
云乘月摆摆手,仍然双目闪光地看着窗景:“不一样。”
哦如何不同愿闻其详。
“这是用在生活里,让不会书文的人也受益,比打打杀杀有趣多啦。”云乘月笑起来,才想起来追问,“你说我的书文等级是什么等级”
清爽的风掠过她的窗边时,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哼声。但声音太轻,比薄云投下的影子更轻,她又疑心自己听错了。
有什么好问的总归是不有趣的等级。不说也罢。
云乘月从善如流:“好吧,那你和我说说,双字书文是什么你写过四个字的,你是不是更厉害”
都不有趣,何必多说。
云乘月笑起来,小声说:“你怎么这么记仇我叫你薛幼稚好不好”
云乘月。
他声音一沉。
她讨价还价:“那你要是告诉我,我就不叫你这个外号。”
随你便。
听起来都不高兴了,却还是坚持不说。他真的好记仇哦。
云乘月偷偷鄙视他,却不禁更笑起来。
“你不说就不说,我自己试着写写好了。”
她伸出手指,凌空写下一撇。
指尖亲吻空气,划出一丝凉风气息。
聂七爷一骑当先,飞驰如风。
他竖起左手,纯黑的皮质手套折射出一点锐利阳光。
属下立即策马上前,又恭敬落后半步。
“七爷”
“等回了城,你留下来,等一等穆家车队。”聂七爷头也不回,语气平静笃定,“问穆慧秋,那姑娘是谁。”
“是”
属下立即应了,又迟疑:“那姑娘是”
“穆慧秋知道。”聂七爷淡淡道。
穆慧秋就是穆姑姑的名字。她是穆家嫡系的姑奶奶,分管宸州一片的车队生意。
而所有在宸州做生意的人,都要小心聂家的脸色。
聂家,就是有这个底气。
聂七爷回忆起方才的惊鸿一瞥,又笑了笑,吩咐说:“如果穆慧秋说不知道,就和她提一提穆家在宸州的生意,她想必就知道了。”
“是。”
属下应下,再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