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然也是一样的,这是他的初阵,是如此的诡异,在头昏脑涨的状态下他只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和队友的安全感,以及战场中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因为冲上山丘大本营的赵国骑兵也退了下来,而他们回来的途中毕竟是要再次经过魏军的驻防区的。
而王兴的这个小队就是首当其冲的重点。上来的时候是十二匹,下来的时候却成了将近上百匹!
这显然是赵国的骑兵有意为之,王兴还以为可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些骑兵却踩着一致的优雅节奏向这个小山包冲了过来!
只是一个瞬间的交,三角阵中的伍长王兴就被挑成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尸体,好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前方。孙世伯为了掩护王浩然被切下了两条腿和一只耳朵。钱龙的身上像一个刺猬一样插满了长矛和箭矢,生死未卜。而忌的一只眼睛被捅瞎了,他好像一只野兽一样在地上嘶吼。只有暴冷好好的站在这一回合的交之后,他斩下了一个赵军骑兵的头颅还躲过了致命的攻击,和交的赵军士兵冷冰冰的对视着。
赵军的士兵也是不甘心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们认为十拿九稳的就可以把这个小队钉死在这个小山包上。然而不能,可军令如山,只能头也不回的撤退回赵国的营地中。
夏日的凉风吹拂着王浩然滚烫的额头,他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是梦幻还是现实,耳边是把自己保护在身下的孙世伯的呻吟和低吼,还有忌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他的眼睛迷茫着,他的脑中一片的混沌,只能在模糊中看到天色渐渐地发灰,渐渐地发白,他的心里想着夏天的早上真的太早了,这个时候早自习还没有开始天就已经亮了。
天亮了。
这场奇怪的战斗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回归了平常。
王浩然的状况很糟糕,他并没有受伤,但是他生病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水土不服的缘故吧。
淋雨的时候就要想到会生病,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更何况还要去满是病菌的死尸战场,再加上那些心灵上受到的打击,现在王浩然反而轻松了很多。
他没有力气的躺在茅草上,每一次的呼吸都牵动着疼痛的神经,大脑像皮球一样发涨,如果不是这个敞篷的战地医院有房顶的话,说不定他可以慢慢悠悠地飘起来,一直飘、一直飘,最后飘摇着进入蔚蓝的天空,进入神仙居住的白云,进入浩瀚地星河。
王浩然不想动,他的脸上趴着一个黑色的蟋蟀,这个小虫身上如同浸油了似的光亮,瞪着没有眼皮的眼看着王浩然,身上的翅膀剧烈地颤抖着,空气在它的四周压缩流动,发出尖锐地声音,好像是在嘲笑他,又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威武。
这个魏国的伤病寄存点里有大量的伤兵,这一次的战斗是惨烈的,伤兵的呻吟声如同从地狱里传出来一样,这个小蟋蟀的声音在王浩然听来反而是那么的美妙。
他握了握手,发现手里有东西,凭着不多的触感他大概知道是两块口香糖。他的口中分泌出了一点唾液,稍稍缓解了喉咙火辣辣的感觉,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护士照顾自己,他没有力气呼喊。他尝试过,自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干瘪的声音,他甚至怀疑这个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而是来自地下某处废弃的管道里传来的,来自于地下的声音。
“水!”王浩然心里大声的呼喊着,他眼前一黑,在一双大眼的注视下跌进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