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车？跑车吗？”</p>
方棠棠立马抬起头，两眼发光：“压路车！”</p>
“……你朋友是想拆了阴间吗？”</p>
十来钟后，方棠棠口袋装满纸钱，捧着纸扎的压路车，嘴角带笑地走出丧葬店。</p>
李老头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只要放软语气，他也立马就跟着心软了，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熟练地帮方棠棠扎个压路机。</p>
临走，他还不忘叮嘱：“叫你朋友在路上开车的候小心点。”</p>
方棠棠乖巧地表示一定。</p>
下次一定。</p>
李老头坐在躺椅，拿起旱烟杆，气呼呼地训眼前纸人：“看你把自己画成什么模样，么丑。”</p>
小纸人垂下头，委屈巴巴。</p>
李老头旱烟杆敲地面：“你还把她带到那里，是不是你故意打开门的？”</p>
小纸人吓得一瑟缩，躲在墙角，依旧垂着脑袋。</p>
“没良心的东西，下次你还敢开门，、就烧了你。”</p>
小纸人：qaq</p>
李老头侧耳听听，脸上褶子皱在一起：“什么？你还想和她一起出去？”</p>
小纸人坚定地点点头。</p>
李老头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她一定很弱小，需要你的保护？你在逗吗？”</p>
小纸人蹦跶两下。</p>
李老头就跟每一个暴躁的家长一样，忍不住骂：“你试一试，今天你出个门，以后就别回来了！”</p>
然后纸人就一蹦一蹦跑了，背影特别欢乐。</p>
李老头：……</p>
他气得捂住胸口，儿大不留句话，今天总算认识到了。</p>
嘁嘁喳喳的声音从后面的屋子里传来，他大吼一声：“你们也想走？谁敢走烧了谁！”</p>
纸人们安静了。</p>
方棠棠毫不知道自己后多了个小跟屁虫，她现在一心想试一下压路车的威力。现在是白天，但镜子里的世界应该是黑夜。</p>
她摸摸自己口袋里的红糖果，找个有镜子的地方，把镜片放在上面，那道通往镜子世界的门重新出现，她熟练地抱住压路车冲进里世界。</p>
后的小纸人也蹦蹦跳跳跟着进来了。</p>
镜子里的世界依旧黑暗冰冷，让她不禁想起陆涟。</p>
那天她问陆涟，家住在哪里，陆涟说在镜子里面……他早告诉过她答案，只是她自己没有想明白。</p>
一直在黑夜里行走，是怎么样的体验？</p>
方棠棠心揪了揪，但看到眼前巨大的压路机后，那瞬的不开心烟消云散：原来在阴间，纸扎的压路机可以变成真的压路机！</p>
她的动静引起厉鬼们的注意，旁边的黑暗传来窸窣声音。</p>
镜子的鬼怪不像现实世界里那样和善，会无差别地攻击人。</p>
就跟大部人认知里的恶鬼一样，暴戾、凶狠、没有人性。</p>
方棠棠心知不妙，赶快爬上压路机。她一脚踩在大轮胎上，刚抬起另外一只脚，车底下就伸出张惨白如纸的脸。</p>
她于是一脚踩在那张脸上，脚尖一勾，把脑袋踢走点，然后飞快上去关上车门。</p>
厉鬼脸上顶个鞋印，怒不可遏地冲来，把车撞得一摇。</p>
那张惨白的脸离她只有扇薄薄窗户的距离。</p>
她忙脚乱地按开关，尝试根据自己游戏厅浅薄的驾驶经验，找到压路机该怎么打开。好在在镜子里的世界，撞坏东西不用赔。</p>
厉鬼冲不进压路车，开始咆哮，咆哮声引起另外几只恶鬼的到来。</p>
当方棠棠抬起头，车顶掉下来一个倒悬着的人，紫红的长舌头跟雨刷一样摆来摆去。</p>
方棠棠：……</p>
她说：“你不让开，就要开车了。”</p>
吊死鬼嘴巴咧得更开。</p>
方棠棠按下开关，路灯穿透黑夜，一声从来没有响起过的引擎轰鸣声出现在噩梦小镇。</p>
“不起。”</p>
她低低念了声，然后勾起嘴角，踩上油门，吊死鬼直接被撞飞。</p>
猎杀刻，开始了。</p>
…………</p>
没有等多久，李老头就看见自己家的小纸人失魂落魄地从门缝底下溜回来。</p>
“站住！”他喝住纸人：“不是说也不回来吗？还回来干什么？”</p>
离家出走也没么短的，短到他肚子里还是憋着一肚子气，忍不住发火：“不是说她很弱小，要去保护她吗？怎么不保护了？”</p>
小纸人突然像是被戳伤心事，蹲在墙角陷入自闭。</p>
李老头：“说话啊，怎么不说话！现在有出息了，都知道离家出走，还能给自己画脸了，有长进了是不是？看等会你脸上些东西怎么消，你还敢偷画牌位的金粉来洒在自己脸上，你要气死吗？”</p>
然而老头的絮絮叨叨小纸人完全没有放在心里。</p>
它缩在角落，想起女孩开着压路机在镜子里的世界横冲直撞的样子，不由瑟瑟发抖。</p>
嘤……好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