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只小老鼠。</p>
她抬眸看去，又见到那个把自己押给老板的赌鬼缩在一边，贼溜溜的眼珠子不停打转，伸手就想去扒拉旁边一个鬼的口袋——结果当然是被发现，一脚踢到角落。</p>
那鬼倒不气馁，在地上滚两个滚后重新爬起来，拍了拍灰扑扑的衣服，又去想办法捞钱。刚才游烦给过他一点钱，被他在赌桌上没几把给输完，现在游烦也不乐意理他了。</p>
赌鬼身上没俩两肉，脸色灰败，眼珠子很大，瘦得两颊都凹陷进去。他身上穿得同样也破破烂烂，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皮夹克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泛着油光。</p>
方棠棠靠着墙壁，如果是黑影的舅舅，他会是什么样子？</p>
舅舅对女孩……应该也不是毫无情感吧，不然不会把姐姐的女儿接过来养育。难道是染上赌博恶习以后才换了个人？</p>
之前的任务提及舅舅不多，她对舅舅的猜想除了赌徒外，猜不出什么别的，顶多加上一条，害怕老婆如果她之前猜想没有错，舅舅的鬼魂还有一个特性——</p>
它是因为黑影的恐惧才一直存在，理论上，它会是这里最可怕最强的鬼魂。</p>
实际上，她看这里哪个鬼都不是特别强的样子。</p>
他们一心扑在赌博上，面黄肌瘦，为了赌，什么都可以做，相比她从前见过的恶鬼，这里的赌鬼们身上没有那么多煞气，有的只是对赌博的偏执。</p>
那个鬼眼珠子一转，注意到角落不说话的女孩，悄咪咪往她这边走过来。</p>
方棠棠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肩膀，转过头去，对上张猥琐的瘦脸：“小姑娘，看样子你也不想赌吧？能不能借两个筹码给我，等会我一定还你双倍！我肯定能够赢回来。”</p>
赌鬼信誓旦旦保证，对自己能够回本势在必得。</p>
方棠棠打量着他，很瘦很高，眼睛很大，和黑影有点像，只是从年纪上算，这只鬼明显太苍老。赌馆里除了医生他们，其他赌鬼都显得很苍老，脸色发黄，眼睛下挂着硕大的眼袋，天天晚上凌晨赌博，能够不老才怪。</p>
她心里有点纠结，如果把筹码借给面前赌鬼，筹码被他输光事小，等会半个小时再淘汰一轮赌鬼，它还是会留在这里打扰他们的计划事大，但是，如果它是黑影的舅舅呢？</p>
她问：“你一天到晚都在这里吗？”</p>
赌鬼馋她手里的筹码，她问什么就答什么：“是啊是啊，我赌技高超，肯定能够回本的，只要给我一个筹码！一点点成本。”</p>
旁边有鬼哄笑：“老油头，你又在骗鬼了。”</p>
“这哪里能叫骗？这、这……能叫骗吗？”赌鬼大声反驳。</p>
方棠棠再问：“那你没有亲人吗？”</p>
赌鬼：“嘿，赌就完事了，要什么亲人，借我一个筹码吧，我真的能够翻盘的！”</p>
方棠棠握紧手中筹码，又慢慢松开，闪着银光的筹码把赌鬼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p>
“想要？”</p>
赌鬼连忙点头。</p>
方棠棠：“你叫什么，从哪里来，来这里赌多久了？”</p>
赌鬼愣了愣，才说：“你活着的时候查户口本的吗？”</p>
但为了拿到筹码，他还是老实把自己的情况交代。他原来是个普通上班族，意外被好友坑进赌博这个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为了赌博去借高利贷，没有钱还债，被威胁的时候走投无路，跑马路上撞到大卡车出车祸死的。活着的时候也没有结婚，一直单身。</p>
“单身？”</p>
赌鬼：“怎么了？我还只有二十岁呢！”</p>
方棠棠：……</p>
看不出看不出。</p>
她给赌鬼两枚筹码，再交代给它一个任务，如果想要更多的筹码，就把在这里赌博的鬼的信息告诉她。赌鬼拿着筹码，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连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p>
“我们一般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所以是取外号的，那个叫断腿，你看他就是没钱最后被活活打断一条腿，那个是长舌，自己把自己吊死了，还有那个人，跳楼的……”</p>
方棠棠打断它：“不用和我说怎么死的，就说，”她扶额想了下：“家庭情况吧。”</p>
家庭情况？</p>
老油头一愣，他们赌客聚在一起就是赌，哪里会说什么彼此的家庭情况。但是看到筹码，他还是狗腿子地表示：“我可以帮你去打听，不过嘛。”</p>
方棠棠拿出一叠筹码交给它，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她现在明白了。</p>
“重点问有没有结婚，还有家里有没有一个小孩，嗯，不是亲生的，是外甥女。”</p>
老油头对她比一个ok的手势，兴冲冲地拿着筹码重新杀回赌局，然后没两把，又输光了。他往后瞟一眼女孩，为了筹码，硬着头皮搭上一个男鬼的肩膀。</p>
“兄弟，问你个事。”</p>
男鬼头也没抬，双眼发红地盯着赌局：“说。”</p>
老油头畏畏缩缩地说：“你结婚了吗？”</p>
男鬼猛地转过头，看他油头滑面的猥琐样子，红眼珠子快瞪出来了。</p>
老油头追着又问：“家里有小孩吗？”</p>
男鬼：“变.态！”骂一声就就扭头走了，怕老油头身上的晦气影响到它。</p>
老油头壮着胆子又去问，好歹问了几个，厚着脸皮回来给方棠棠交差。</p>
方棠棠连忙问：“问出来什么吗？”</p>
老油头笑眯眯伸出手。</p>
方棠棠给它两个筹码后，它指着两个鬼说：“那两个就结过婚，家里有小孩。”</p>
跟着它指的方向看去，方棠棠看到两个断腿的鬼，让她疑惑的是，这两个鬼年龄看起来也太老了，头上都长白头发。就算赌博会让人苍老，会老这么多？</p>
老油头：“你快再给我几个筹码，我继续帮你问！”</p>
方棠棠狐疑地看它，最后拿出筹码，老油头看见筹码就伸手过来抢。但它还没有抢到，有人率先把筹码给拿走了。</p>
赵老师在身前挡住他们。</p>
医生经过女孩，不着痕迹地拿走筹码，“棠棠，还有一句话，叫做鬼话连篇。”</p>
他似笑非笑看向老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