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溪山到了，请下车，下车请带好随身物品，欢迎大家再次乘坐4号公交车，谢谢您的配合。”</p>
方棠棠微微蹙眉，睁开眼睛：“嗯，到站了吗？”</p>
陆涟：“是的，我们下车吧。”</p>
方棠棠揉了揉眼睛，接过陆涟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和他一起走下公交车。她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睛，猛地想起一件事：“紫兆呢？”</p>
她往公交车里面看，发现紫兆站在车头前，掏出大把的钞票给司机。</p>
方棠棠瞪圆眼睛：“公交车这么贵吗？涨价了？”</p>
“他们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p>
陆涟微微笑了下：“没什么。”</p>
方棠棠：“嗯？”</p>
陆涟：“一万块买他一条命，很值得。”</p>
方棠棠张大嘴：“啊……我睡着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p>
紫兆把钱递给司机，走过来和他们汇合。</p>
方棠棠：“你刚才做什么？”</p>
紫兆言简意赅：“买命。”</p>
方棠棠再看眼陆涟，愈发确定他们是趁自己睡着，偷偷做了什么事。怎么只有她不知道发生什么？</p>
紫兆：“你就只知道谈恋爱，天天谈恋爱，你知道吗？”</p>
方棠：“怎么回事！紫兆拍拍胸口：“刚才我差点……”</p>
方棠棠眼神闪亮，紧张地看着他。</p>
“我刚才差点、差点就当了别人的爹！”</p>
方棠棠皱眉：？？？</p>
“你在说什么？”</p>
紫兆：“好险好险，我这大好青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居然会喜当爹。”</p>
方棠棠放弃和他交流，转而看向眼前的溪山。溪山海拔不到一千米，比起其他名山大川，娇小无比，但当人站在山脚的时候，还是会感慨高山伟丽。</p>
紫兆：“这要爬一个小时吧，连个电缆都没有，啧，累。”</p>
方棠棠：“总之，小心点。”</p>
紫兆点点头，“那当然，总比刚才公……”</p>
他回头一望，忽然愣住。</p>
刚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司机，瘫在驾驶座上，头往上仰着，胸口被一颗巨木贯穿，源源不断涌出血。司机的手里还拿着一叠钱，正是他刚才给的。</p>
方棠棠：“你在看什么？”</p>
紫兆回过神，只看见公交车驶离这里一段路了。他嘴角动动，不知道该说什么。</p>
难道刚才和他聊天的司机也是鬼？</p>
方棠棠：“这班车最后一趟是下午五点，我们先去山上吧，趁早下来。”</p>
紫兆脸色微变：“下午还要乘这车？”</p>
方棠棠点头：“只有这一班车呀，出租车一般不到这里来的。”</p>
陆涟转身往山里走，“下午再说。”</p>
于是方棠棠也连忙跟上去，紫兆犹豫片刻，也跟着往溪山深处走。</p>
好在他们几个人经过任务的锻炼后，体力变得很好，不到半个小时，就爬到山腰小店。</p>
瘪嘴的老婆婆还是像从前一样，倚在柜台前烤热狗。烤肠和煮茶叶蛋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香得不行。</p>
“奶奶好！”</p>
老婆婆还认识她，笑眯眯地问：“又来爬山了呀。”</p>
方棠棠嘴角上翘，买了三根烤肠，和陆涟他们一人分一根。</p>
烤肠烤得焦香油亮，微微泛起焦皮。她一口咬下去，站在山腰看风景，山风习习，秋阳灿烂。</p>
陆涟偏头悄悄看她。</p>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拂过她的脸上，女孩眯着眼睛，像只懒散的猫。</p>
紫兆这时走过来，重重叹气：“下午还要乘公交回去啊，要不我们直接走回去，这地方连个出租车都打不到吗？”</p>
陆涟把目光移开：“嗯，打不到。”</p>
紫兆想起回去说不定又要喜当爹，鸡皮疙瘩起一身。他可不想当死鬼的爹和老公。</p>
陆涟：“你给了钱，就不用怕，司机不会再载她。”</p>
紫兆眯起眼睛：“你都看到了？”</p>
陆涟：“嗯。”</p>
紫兆倒抽一口凉气，看着他，少年脸上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仿佛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当时他们同在一辆车上，他就不怕？怎么能表现得跟没有察觉一样？</p>
转念紫兆又想：不对，为什么他能够看到？</p>
陆涟：“她又不是找我当爹。”</p>
语气薄凉至极。</p>
紫兆：“好家伙，原来你藏得这么深。”</p>
方棠棠眨眼：“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她扭过头，看着陆涟：“你在外面有儿子啦？”</p>
陆涟别头：“……开个玩笑。”</p>
紫兆越发摸不透眼前的少年，但是回忆刚才陆涟说，司机收了钱，就不会载客，陷入沉思中。好像是从他给钱开始，司机就出力把女鬼他们撞开了。</p>
本来紫兆以为司机看不到女鬼，在金钱的诱惑下才把车开快，现在想想，如果司机是鬼的话，那两个鬼他肯定是能够看到的，这种情况他选择撞走女鬼，实际就意味着他在保护自己。</p>
这样思考，下午回程的时候，待在公交车上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了。</p>
紫兆坐在山间设的供游客游戏的石凳上，仰头看淡金阳光拂过秋叶，心想，这个世界的鬼怪数量多到不可思议，但是他们出手遵循着某种规则，不会随意伤害人。</p>
和他从前接触的那种满是戾气、凶狠、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鬼怪完全不同。</p>
似乎……它们在维持着生前的习惯，洗去自己的戾气，努力在白天的时候当一个正常人。</p>
只看白天，槐镇确实是个温情脉脉的地方，保留着淳朴的人情味，让人想要永远留在这里。</p>
方棠棠走到瘪嘴老婆婆那里，尝试再问出点什么。</p>
没等她开口，老婆婆先说啦：“娃子，你又想去庙里啊？”</p>
方棠棠：“哎……您怎么知道？”</p>
老婆婆摆摆手，给她拿出一个茶叶蛋，递给面前的女孩。</p>
“莫去了莫去了，那不是个好地方，会死人的咧。”</p>
紫兆看他们谈话，也慢慢走过去，只有陆涟依旧站在松树下，阳光照在他的面前，他却隐没在黑暗中。只差一步，他就能走进眼前灿烂的阳光里，可他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女孩默不作声。</p>
方棠棠：“死人？这里从前死过什么人吗？”</p>
老婆婆：“死过的，以前修庙的时候，一堆木材摆在那边。碗口大的木头削得尖尖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下来，插进一个小伙子的胸口呢，好大一个血洞。”</p>
方棠棠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p>
紫兆皱紧眉，树插胸口的死法，不就是他看到的司机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