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方棠棠和陆涟走出教学楼。</p>
任务栏里已经多了一行字，死亡班主任的骸骨（1/3）。</p>
和他们一开始猜想的差不多，在这个关卡上并没有设定什么限制。班主任的那段回忆掠过后, 回头看了看窗边，好像透过墙壁，对上方棠棠的眼睛。</p>
那个瞬间, 方棠棠心中一紧，眼睛就已经红了。</p>
等到她匆匆揩了把泪，再抬起眸，教室里已经暗下来，只剩一个纸箱。箱子被封住，拿到的时候, 跳出提示：班主任的骸骨。</p>
陆涟抱着纸箱，纸箱里面传来轻轻的震动。他皱了皱眉，走在前面, 几分钟后, 注意到女孩的脑袋垂着，略略沮丧的模样, 乖乖跟在他的身后。</p>
陆涟：“其实老师这样的遭遇是个例, 他……他心里也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p>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p>
班主任就是这样一个人，铜做的骨，铁做的筋, 平时严肃到不近人情。他就像钢铁一样的战士，永远跋涉在路上的殉道者，就算早早知道自己的结局，也永远不会后悔。</p>
可是方棠棠不能理解。她吸了吸鼻子, 略带点鼻音地回：“嗯。”</p>
“至少老师在我们中学，是好好的。”</p>
走下楼梯后，她停下来，扯了扯陆涟的衣角，闷闷说：“陆涟。”</p>
陆涟：“什么事？”</p>
方棠棠：“我们学校……我们的世界，是地狱吗？”</p>
陆涟静静看着她。</p>
方棠棠解释道：“班主任、赵老师、校医，这么多白天的人，其实是鬼变成的，那、那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鬼呢，我们是不是活在地狱里面，听说地狱有个枉死城，还有酆都，专门供一些冤魂厉鬼投胎。”</p>
陆涟笑笑：“那你觉得呢？”</p>
方棠棠低垂着脑袋，小声说：“我也不知道。”</p>
她只是无法控制青春期天马行空的脑回路。</p>
陆涟：“那我像鬼吗？”</p>
方棠棠抬起眼睛，看着他。恰逢云破月来，银白月华落成地上霜。</p>
陆涟站在月色中，清俊的眉目舒展，脸白得近乎透明，就像天地所有的月光都聚集在他身上。</p>
方棠棠如实回答：“不像。”</p>
“你像，”她脸颊微热，悄声说：“你有点像神仙。”</p>
陆涟问：“神仙爷爷还是神仙婆婆？”</p>
方棠棠：“你占我便宜！”</p>
但是过了会，她又安静下来，只是跟在陆涟后面，一起往前走。</p>
时不时有凉风徐徐吹来，天空乌云堆垒，偶尔厚重云层被吹开，一两许白雪般的月光照下来。</p>
天很黑，但总是有光漏下来，她心里想，就像那个腐败、黑暗的学校，也会有班主任这样坚守的人一样。总有人愿意燃烧自己，点亮别人的眼睛。</p>
可是，她想到班主任遭遇，还是忍不住落泪，鼻子发酸，眼眶发热，觉得并不公平。</p>
班主任这样的人，也会因为怨恨化作厉鬼，永远在黑暗中沉沦。他曾经的学生，如果想念他了，又该去哪里找他呢？</p>
方棠棠喉咙里像堵上什么东西，越发涩得难受，苦涩从心里一直往上漫，漫到她的口中。她看着身前陆涟的背影，眼里漫上的水雾氤氲少年挺拔的弧线，他变成一道白色的光，而周围都是黑色的。</p>
在黑夜里，他仿佛是唯一的光。</p>
方棠棠快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和陆涟并肩。</p>
陆涟没有说话。</p>
方棠棠：“谢谢你陪着我。”</p>
————</p>
十五分钟的时候，紫兆和尤开正好来到篮球场。</p>
篮球场空空荡荡，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顶上那盏灯光黯淡，几只飞虫围着灯飞舞。</p>
尤开皱眉，“他们没有来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我们去教学楼看看吧。”</p>
总不能够真丢下他们不管，再怎么说，教学楼的骸骨也必须找到。</p>
他们刚才在班主任的房间直接找到了骸骨，没有遇到鬼怪，好像班主任不在这里。尤开想，说不定是去了教学楼，方棠棠那边。</p>
唯一的变动，就是在走廊的时候，路过一扇半开的门，紫兆跃跃欲试想往里面看，结果被尤开直接拉回来了。紫兆的理由很充分，既然想探索小镇，拿到最后的奖励，肯定要到处探索探索的，不然怎么知道小镇的秘密呢。</p>
小镇秘密是什么，尤开不知道。</p>
但是他现在知道鬼王为什么会盯上紫兆了，这个人真的很能作死。</p>
尤开生性谨慎，拉着他不肯松手，表明自己只想苟下去，让紫兆无论是作死还是探险，不要在有队友的情况进行。特别是半掩的门内，有阴冷的风不停灌过来，风声中夹杂着呜咽声，和淡淡的血腥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p>
紫兆对他的表现很无语，骂了他几声孬种。</p>
尤开搬出杀手锏，说：“时限只有十五分钟，你刚才还和棠棠他们打赌，怎么想输给两个未成年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