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熟练地掐灭烟头，表情冷漠，已不怎么笑。</p>
焦霁任务失败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好像换个人般，眼睛暗沉沉的，里面最后一束光也消失不见。</p>
大概紫兆告知，现在他知道女孩一行人真是新手，对他们的态度也发生变化，冷冰冰地说：“你们有什么看法？”</p>
方棠棠：“没什么看法，这次任务，就和平时上课差不多，努力做到开小差不被老师发现，最好是让他觉得你是个好学生。”</p>
尤开看着她，冷不丁问：“你之前在学校上课，就是为了今天？”</p>
方棠棠：“啊——”</p>
她表情怔怔，眼里透出几分茫然，手指卷着发梢，轻声说：“不是的。”</p>
但尤开不怎么信的样子。</p>
方棠棠又问：“这次任务没有规定地点，我们要到哪里上课呢？”</p>
尤开：“没有规定地点，应该就可以在教学楼里自选一间教室上课，不管我们在哪，班主任总会找上来的，所以紫兆选了那间教室。”他往一楼末尾走去，紫兆坐在窗口懒懒地看着他们。</p>
一楼总是任务者们优先选择的地方，方便逃跑，也有退路，不用担心被堵在楼层高处的情况。</p>
紫兆和尤开挑选靠走廊窗户的位置，方棠棠他们于是走到另外一边靠窗位置坐下。</p>
尤开看他们的眼神充满防备，她亦是如此。</p>
直播间没有点出一条规则，但他们彼此都想到了——如果其他任务者开小差的时候，可以举报给班主任。在平时这种行为要做打小报告，要被全班鄙视的，但在任务过程中，如果真有损人利己的事情，大部分任务者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做。</p>
直播间一直在鼓励任务者互相厮杀，也会对此乐见其成。</p>
方棠棠和陆涟他们说过这条默认规则，决定离紫兆远点。</p>
至于尤开，他靠近紫兆的时候，心中想必已经做出选择。</p>
方棠棠掌心布满冷汗，坐立难安，隔几分钟就忍不住动一下。后背被人戳了戳，她回头，看向宁薇：“怎么啦？”</p>
宁薇：“别怕，不就是上课玩嘛，你干的还少了吗？”</p>
方棠棠有点羡慕她的心态：“这不一样，唉，要我心态能像你这么好就行，希望怪谈里的班主任不会是我们班主任。”</p>
宁薇笑了笑。</p>
方棠棠扭身和她说话：“要是我们老班，本来就已经很恐怖了，要还是鬼怪，就……”</p>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窗边，脸色铁青，眼球突出。</p>
方棠棠吓一大跳，往后退去，再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p>
是错觉吗？</p>
因为聊到班主任，所以下意识想到班主任的脸？</p>
她揉揉眼睛，心想，午夜十二点还没有到，按理怪谈不会这么早开启。</p>
这边的动静引起紫兆他们注意，他站起身：“出什么事？”</p>
方棠棠想想，如实回答：“刚刚窗户外边有张脸。”</p>
紫兆拧眉，目光落在黑暗的窗户上，犹豫片刻，走到窗前往外张望。</p>
外面深黑一片，空荡荡的，冰冷的夜风灌进衣领，像条蛇贴着肌肤游走。出于任务者敏锐的直接，他感受到一道阴冷的目光，有东西藏在黑暗中看着他们。</p>
“啪”。</p>
他重重合上窗，面无表情。</p>
尤开问：“外面有什么呀？”</p>
紫兆没有理会他，返回自己座位，还没坐热，又扭身回到窗前，翻窗跳出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p>
冷风呼呼。</p>
方棠棠静不下心，遂拿起笔打算做题，看到草稿纸上的题目，她想起一事，把题目誊下来，揉成纸团，丢到尤开那边去。</p>
纸团好巧不巧正砸在尤开后脑勺。</p>
他微微一怔，这还没有开始怪谈，怎么就丢起纸团来。把纸团的纸条摊开，看到上面的题目时，他的表情发生变化，看向方棠棠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在看一个稀有物种。</p>
但两分钟后，尤开拿起笔，开始计算这几个题目。题目的角度比较刁钻，费他蛮久的时间才解出来。</p>
这时候紫兆已经冷着脸回来，在黑暗中找了圈，还是没有找到视线来源。</p>
“刚刚你真的看到的一张脸吗？”他沉声问。</p>
方棠棠点点头，又轻声说：“也许是眼花，就只是晃了下。”</p>
紫兆回到自己座位，把脑袋埋在臂弯小憩。</p>
尤开本想把那几个题目分享给紫兆，显现自己的价值，换取接下来任务里高级任务者的保护。他扭过身：“紫兆——”</p>
紫兆抬头：“怎么？”</p>
尤开：“我……”</p>
紫兆很不耐烦：“你想知道外面是什么，还是想让我帮你，我警告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如果任务中你扯后腿，或者想给你那个什么朋友报仇，”他眼神凝冰：“我会杀了你的。”</p>
尤开脸色微变，把纸条默默攥紧，几分钟后，他转过身，借口去窗户边探查，把写着解题思路的那张纸偷偷塞给方棠棠。</p>
方棠棠想留尤开在自己这边。谁也不知道紫兆会不会突然让队友祭天，还是离这种人远点比较好。</p>
但是尤开还是选择和紫兆一起。</p>
她望向男人，微微拧眉，不理解他的选择。</p>
须臾，她用身体微微挡住，悄悄打开纸条，揉皱的白纸上写的解题思路，和陆涟教她的那种不相同。现在她掌握两种解法啦！</p>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p>
如果怪谈里真是她家老班，她只想哭，哪有什么完成任务的机会。班主任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吗？每次她开小差都能被老班抓到，只是走个神的功夫，就能听到耳畔一声怒吼——</p>
“方棠棠，你给我上来做题！”</p>
时钟指向十点，算算还有两个小时，于是她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到不懂的地方，走过去问陆涟。</p>
刚说两句话，又感觉到一道视线在看着她。</p>
这感觉莫名熟悉。</p>
她下意识回头看，重新对上熟悉的脸，惨白又严厉，眼神杀气腾腾。</p>
手里的笔掉在地上滚了几滚，方棠棠张张嘴，目瞪口呆。</p>
是、是她熟悉的班主任呢。</p>
惨白的脸渐渐消失，片刻后出现在窗户边，依旧面无表情地瞪着她。</p>
她这才发现，后门窗户那张脸……真的只有脸。</p>
头颅悬在空中，从窗户边飘过，横眉怒视教室里的所有人。</p>
坐在靠走廊窗户的尤开首当其冲被吓到，颤抖着打开书本，手抖得不成样子，在书页上留下到歪歪扭扭的黑线。</p>
那颗脑袋浮着，居高临下看着他们。</p>
充血的眼睛凸出来，镶在铁青的面容上，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他的表情是在愤怒，不知道是否因看到教室里几个人都在摸鱼而愤怒。</p>
紫兆坐直，只是脸色有点不太好，瞥眼墙壁时钟，还刚过十点。</p>
他心想，还不到午夜十二点，为什么怪谈会提前开启？</p>
只有方棠棠毫不意外：每堂课上课铃响前必定提前开始，下课铃响后必定拖堂，这不就是她家班主任吗？</p>
她想到平时自己在教室后门窗户看到的脸，起一身鸡皮疙瘩，身体僵硬——所以，以前看到的，其实只有一颗浮在空中的脑袋是吗？</p>
人头飘进教室，斜睨他们一眼，开口就是熟悉的语气：“都快高考了，你们还有心思玩？！”</p>
方棠棠颤巍巍地拿出课本，心中默默垂泪。</p>
她完了。</p>
这要怎么在老班的课上捣乱啊，而且，按照她从前的表现，班主任对她的好感肯定是负的吧！</p>
人头开始说话的瞬间，一道进度条出现在他们手机里。</p>
她悄悄低头瞥去，看着100的好感度，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好感度的满分是1000吗？</p>
“方棠棠！你在看什么！给我上来做题！”</p>
紫兆幸灾乐祸地看着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