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留给他们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脚步却有点仓皇。</p>
尤开揩把额头上的冷汗，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居然一点都不怕他，果然是前辈吧！”</p>
方棠棠：“哎？为什么要怕？”</p>
尤开：“他是高级任务者，手里不知道沾多少血，听见没，刚刚他还说冰球那任务里，直接就把同伴给咔嚓啦。”</p>
焦霁：“得了吧，要是他不动手，自己人也没了，这种任务最怕遇到猪队友。”</p>
尤开不赞同：“运动天赋不好怎么能说是猪队友呢，我跑一千米还喘呢，你高中做数学，连个三十分都拿不到，要是下次任务是和鬼比数学成绩，平均分比鬼差就要全队狗带，那我直接把你给咔嚓掉你开心吗？”</p>
焦霁被他杠的脸都红了：“你这是什么歪理，要是我拖后腿影响你，你把我杀了就杀了吧，我做鬼不会来找你的。”</p>
尤开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嘛，你想想，如果真有这样的任务，你体育好，要靠运动的时候，你帮我；我数学好，要考数学的时候，我帮你，这样才对嘛。”</p>
“呸，你以为自己是夜深花睡呢？”</p>
这是方棠棠第二次听到夜深花睡的名字。</p>
她抬头，本想直接问，话到嘴边，又变成：“你们知道关于‘他’的多少事？”</p>
现在她在两个任务者眼里是前辈，用这样的口吻问一个常识性的问题才合适吧。</p>
焦霁一愣：“夜深花睡？”</p>
尤开笑了，掏出本小册子：“前辈这是在考我们吗，谁不知道榜一啊，单说她写的这本书就救过多少新手。”</p>
方棠棠下巴微抬，伸出手：“给我看看。”</p>
尤开：“给您，您拿着吧，千万不要客气，我身上还揣着好几本呢。”</p>
焦霁讽刺：“带这么多本拿着辟邪？”</p>
尤开：“可不是嘛。”</p>
到教室后，方棠棠没有心情听课，翻开从尤开手里顺到的书。</p>
这是本很普通的笔记本，扉页上写：夜深花睡。</p>
她心里跳了条，想到，这就是那个人写的东西吗？</p>
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笔记，里面描写任务类型，和怎么完成任务的方法。还有很多夜深花睡经历的案列。看到404的怪谈时，方棠棠微微睁大眼，原来蔡淼淼随口说出的并不是无稽的鬼故事，而是本来就存在过的、笔记中记载的鬼怪。</p>
或许蔡淼淼翻看很多次这本书，所以下意识就讲了个夜深花睡经历过的怪谈。</p>
后来夜深花睡也得到水鬼的认可，也就是那件蓝白校服。</p>
不过她是九死一生冒着生命危险才拿到校服，要安抚升黑暗水域中绝望的怨灵，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p>
笔记没记载多少就戛然而止，残损大半，问尤开，他也说不出为什么。</p>
方棠棠盯着那行凌厉的字迹，心里想，夜深花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p>
课后他们分配任务，尤开和焦霁的想法截然不同。</p>
焦霁想去完成两星任务，和高级任务者在一起进行任务，总比自己一个人好，而尤开想的是听紫兆的话，不去二星任务当炮灰。</p>
他劝焦霁几次，劝不动，只好沉沉叹口气，又转头问：“前辈，你呢？”</p>
方棠棠：“你想完成哪个任务？”</p>
尤开挠头：“这都看起来一个样啊。”他有模有样地分析：“打篮球吧，不行，我运动天赋不好，迟早输给鬼怪；拿报纸和找生活费，一看就是从鬼手中抢东西，还是算了吧，我选清理教学楼顶那个。”</p>
方棠棠：……</p>
尤开身体微微后退，“前辈，你不会也想接这个任务吧。”</p>
方棠棠捏捏袖角：“我只是觉得、觉得它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p>
尤开听了这话，更加坚定要接这个任务的决心：“不不不，我觉得其他的更难。”</p>
方棠棠纠结一会，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推论。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好人，有些歉疚地垂下眼睛，但是最简单的门卫室任务，她还是想留给薇薇或者陆涟。</p>
原来我也这么不好，她心里想，抬眸看尤开一眼，欲言又止。</p>
尤开看到她的小动作，心里怀疑越来越多，更坚信自己选的是最好完成的任务，拼命摇头：“我一定要去做这个，就算你是前辈，我也不会让的。”</p>
方棠棠叹气。</p>
她一面觉得这样不好，一面，想到薇薇陆涟的生存几率提高，又情不自禁地松口气。这个直播间逼着人不停做出艰难的选择，不停拷问人性，让人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一时间，她可以理解张熙蔡淼淼他们了。</p>
“篮球场上的幽灵，门卫室的报纸，还有教师办公室的学费，你们想接哪个？”</p>
宁薇趴在桌上，口里含根棒棒糖，白色小棍一上一下：“我无所谓啊。”</p>
方棠棠：“瞎说，你能打篮球？”</p>
宁薇：“可我能打打篮球的人。”</p>
方棠棠对好朋友的盲目自信感到十分担心。</p>
这三个任务中，打篮球的技能她和宁薇都不擅长，只能让陆涟去接，至于剩下的，最简单的应该是门卫室的任务：“薇薇，你去拿报纸吧。”</p>
“昨晚我们去过的那个门卫厅，里面鬼怪是个老爷爷，和404怪谈联系在一起，404怪谈就是……”方棠棠记起言出法随的规则，没有再往下说，把从尤开那拿到的笔记本递过去：“你看吧。”</p>
宁薇看到黑色笔记本，身体直起来，怔怔翻开，又抬眸看眼陆涟。</p>
方棠棠还在认真分析：“老保安不像是个很凶的凶灵，好好和他说，应该不会攻击你的，对啦，我这里有件校服，要不你拿着吧，说不定能有用。”</p>
低头把校服拿出来，再抬眸时，她愣住了，轻声问：“薇薇？”</p>
“你……你的眼睛怎么红啦？”</p>
宁薇如梦初醒，揉揉眼睛，“好可怕啊，这些鬼太可怕啦呜呜呜。”</p>
陆涟：……</p>
方棠棠：“你拿着校服吧，不对，”皱了皱眉，她把手收回来，“还是给你旗袍吧。”</p>
老保安是因为404怨灵而死，要是薇薇穿校服过去，也许会被迁怒。</p>
于是她又拿出糖果和旗袍，还有上次打赏得到的隐形口罩。</p>
满满当当的东西摆在地上，两个承载红衣怨念的道具出场时，周围温度顿时降下来，寒气逼人。所幸现在他们不是在教室，而是偷偷藏在操场旁的小角落里。</p>
方棠棠搓搓手，呼出口白汽，觉得有些冷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上忽然一暖，陆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p>
她有些害羞地垂下头，清冷的雪松味漫在空气中，丝丝缕缕。</p>
“你拿，嗯……拿糖果吧！”</p>
陆涟语文成绩这么好，赵老师应该不会为难他，应该会保护他的。</p>
陆涟没有动：“我不用这个。”</p>
方棠棠硬塞到他手里：“你拿着，很有用的。对啦，你会背长恨歌吧？”</p>
陆涟抿抿唇角。</p>
方棠棠自己接下去：“肯定会背的，古诗文应该都会默写吧，上次你语文还拿一百三十几，嗯，没问题啦，你最适合赵……这个喜糖！”</p>
宁薇眉眼弯弯，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p>
方棠棠几下把东西分好，然后叮嘱好朋友许多注意事项。</p>
宁薇听得连连点头，突然开口：“那个紫兆，很厉害吗？”</p>
女孩点点头：“厉害！看上去超级厉害的！”</p>
陆涟眸光往下沉了沉，别开头：“也不过就是那样，算不上厉害。”</p>
方棠棠：“那还不算厉害呀。”</p>
安静几秒后，宁薇捏着鼻子，“哎呀，怎么突然就有股酸味了呢。”</p>
——</p>
是夜，天色昏暗，无星无月，冷风飒飒。</p>
方棠棠和尤开一起站在教学楼下，他们的任务地点都是在这栋楼里，所以结伴同行。</p>
白天的时候大家分析过，任务标注单独完成，只是要求其他人不能干预对方进行的怪谈，至于同时出现或者旁观，应该是可以的。</p>
尤开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暗自窃喜，献殷勤地说：“前辈，我们离得这么近，等会完成任务一起离开呀，我会等你的。”</p>
方棠棠背着大：“好的。”</p>
原来鼓囊囊的书包，现在只有一件蓝白校服，显得有点空瘪。</p>
她突然觉得不太适应，惴惴的，总往书包后面摸摸。</p>
尤开：“前辈真是爱学习呀！参加直播间前，肯定也是个大学霸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