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哈里斯哭着骂道,“Fuckyou!”
下一秒,哈里斯的六号谢尔曼就被黑色虎王击中了,距离太近了,穿甲弹前后贯穿了六号谢尔曼,在正面装甲上打出一个完整的圆窟窿,又在背面装甲上打出一个完整的圆窟窿,就像一种叫冰糖葫芦的中国甜食那样干脆地从头插到尾。六号谢尔曼没有爆炸,静静地燃烧,上一秒还跟我们说话的哈里斯以及他车组里的另外四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尸体慢慢烧焦。
“艾文,我们也死定了!”罗伯特的声音已经不发抖了,而是很认命的麻木。
我看见那辆黑色虎王已经不再倒车了,它静静地面对着我们,那粗大得近乎可怕的八八毫米主炮正在转向我们。试图包抄它的四辆谢尔曼已经有三辆横七竖八地燃烧着,这三辆谢尔曼是按照距离远近而被逐一击毁的,我们之所以还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们坦克距离它的侧后方最远,而我们现在也根本不可能还完成绕到它尾部的任务了。它根本就是无敌的坦克。
几秒钟后,我感到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因为黑色虎王的主炮已经对准我们,在我这个角度看来,是直挺挺地指向我们的,我们的主炮也是直挺挺指向它,但罗伯特没有开火,因为根本没用,卡特没有装填炮弹,甚至连驾驶员琼斯也没有踩油门了,大家都绝望地等死。
埃文斯突然间站起身,他原本趴在瞭望口上的,他现在昂起身,举起了双手。
只有一百米外的黑色虎王在看着我们,我们牙齿打颤,等待着随时降落的死亡。
犹如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时间后,黑色虎王没有开火,打开了坦克舱门,探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军服头戴软帽和耳机通话器的北华军装甲兵,他指向我们,用命令语气说道:“Leaving(离开)!”
“走吧!”埃文斯悲伤地看着我们,“我们活下去了。继续战斗,我们必死无疑。”
我们急忙从坦克里鱼贯爬出来,狼狈不堪又失魂落魄地跑向一边,没有坦克的装甲兵就像没有步枪的步兵,完全没有战斗力了,那辆黑色虎王确实没有扫射我们,而是再度排山倒海地开了一炮,把那辆被我们遗弃了的、孤零零地可怜停在原地的谢尔曼炸成了一堆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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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对一,结果是〇比六,并且我们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我现在终于理解那些装甲兵老兵们谈起辽德坦克时那心有余悸表情的原因了,因为碰到辽德坦克后还能活下来就是上帝保佑了。天空中传来轰鸣声,我们那该死的飞机终于来了,是四架野马。黑色虎王发出一声很粗重的咆哮,尾部青烟滚滚,排山倒海地开往了树林深处。马后炮般赶来的野马机群对着下方明显混乱还冒着青烟的树林劈头盖脑地倾斜着航空机炮炮弹和航空火箭弹,大片树林被炸得淹没在火海浓烟中,扔完所有弹药后才离开。
罗伯特用颤抖的手摸出一把香烟,分别给我们后自己点上一根:“它死了吗?”
卡特的神色仍然没有恢复过来,犹如失血过多般的满脸苍白,受惊过度的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它肯定没死!它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死掉?那东西根本就死不掉!那是魔鬼!”
琼斯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操所有北华科学家!他们怎么能研制出这么可怕的怪物?”
马后炮的不只是我们的野马机群,在我们全排都被消灭后,一排和三排总算姗姗到来,总共八辆谢尔曼,一排有三辆在别的地方,三排有一辆在半路上抛了锚。一起来的连长刘易斯震惊地问我们:“你们排呢?”
埃文斯指了指周围散落着的燃烧废铁:“都在这里了,所有坦克都没了,只有我们还活着。我们是最后一辆,我们举手投降了,才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了。”他眼睛涌出泪水。
刘易斯同情而理解地看了看我们:“不要紧,我们马上就可以...”他话音未落,那道已经成为我梦魇的可怕破空尖啸声再度响起,一道火光从树林深处犹如闪电般急速掠来,霎那间就把一排的一辆谢尔曼炸成了在烈火中熔化的铁水。“Fuck!它还在这里!”我惊恐大叫。
“Shit!”刘易斯神色大变,“准备战斗!那狗娘养的在哪里?”
短短三十秒后,又一发穿甲弹从树林里呼啸而出,再度精确异常地打爆了一辆谢尔曼。我明白了,那辆黑色虎王在树林里根本就没动,它刚才在开完第一发炮弹后并没有移动位置,仍然停在原地,心平气和地瞄准下一个猎物并开火,它有恃无恐,因为我们根本就打不穿它。
现场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惊恐叫骂声此起彼伏,剩下的六辆谢尔曼炸锅般地开动起来,不是冲向目标,而是躲避随时可能会飞来的下一颗炮弹。一排三排远没有我们二排那么冷静,因为我们二排从来不知道虎王的可怕,并且当时也无路可退,而一排三排看到我们全排都被消灭后,已经在心里极度惊恐了,再加上那辆黑色虎王刚才两发齐中,一发一个干脆利索地又解决了两辆谢尔曼,这两轮“眼见为实”足以让一排三排的人感到彻底的恐惧了。恐惧中的人会丧失理智,会干出更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里的行为,一排三排剩下的六辆谢尔曼几乎都在转过身逃跑。
“白痴!不能逃!转身逃跑就死定了!”埃文斯吼道。
这些急于逃命的白痴没有理睬他,他们都已经吓破了胆。我感到地面在微微地颤抖着,树林深处传来树木被撞到的哗啦声,那辆黑色虎王看到对手吓得一窝蜂逃跑,因此明火执仗地直接开出来了。
“Fuck!这简直是个怪物!”刘易斯亲眼看到这辆黑色虎王后,顿时面如土色。
刘易斯不是一个合格的连长,也许他的课本知识很扎实,但在真正的战场上他却彻底慌了手脚。面对这辆杀气腾腾而来的黑色虎王,他没有组织反击,而是也驾驶坦克转身逃跑。
接下来,我们看到了一场一边倒的钢铁大屠杀。六辆谢尔曼犹如吓破胆的兔子般在发了疯逃跑,而那辆黑色虎王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以后,一炮接一炮地开火,平均两炮一个,驾驶它的北华军装甲兵不但是老兵,更是精英,射击准确度高得令人骇然。五分钟后,一排三排剩下的六辆谢尔曼全被击毁。最后,那辆完成完美猎杀的黑色虎王慢吞吞地开到我们身边,近在咫尺的震颤让我们两腿发抖,滚滚的尾气热浪向我们扑面而来,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这个庞然大物更让我们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我毫不怀疑,如果我下次在战场上再次碰到虎王,我会选择逃跑或直接投降,因为我已经没有再跟它交战的勇气了。
坦克舱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北华军装甲兵站出身,欣赏他和他的车组战友的共同战果。我看着他,他长着一张英俊的东方黄种人的脸,浑身热气腾腾,满脸汗水。
他很快看到了我,向我伸出一个“V”字手势。
“Fourteen(十四)!”他对我大声说道,露出阳光般的灿然笑容。
十四。十四辆谢尔曼对一辆虎王,结局是〇比十四。
这是令人我们绝望的战斗结果。
看着这辆黑色虎王得胜后威风凛凛地扬长而去,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足足十分钟,我们完全被北华军的虎王坦克给震惊得呆住了。后来当我知道这辆黑色虎王的中文名字的含义后,忍不住发自肺腑地叹息:“金枪手...它真是战场上披着重铠甲的金枪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