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男子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而后才反应过来。
他再度大笑,问道:“再多的钱财也不成问题,只是你可有本事搞来足够的酒水?”
“也是。”
赵牧一深以为然,随后转身就走。
“诶!”
“办事不用这么实诚,少拿点酒水来也没事,都可以商量!”
男子想要叫住赵牧一,可赵牧一反倒是走的更快了。
“少一半,少一半也可以!”
“别走,一壶我再给你加十金!”
“你小子,赶着去投胎啊!能不能站住!”
“届时让你跟我一起喝,总行了吧。”
“不要太过分啊,要价也不带你这样的。”
“这样吧,我再额外指导你几手转轮之术玄妙!”
“……”
男子说的越多,赵牧一走的越快。
对方单独一间牢房,出手又如此阔绰,早就让赵牧一有了些许猜测,并打定主意,少接触为妙。
等到对方又提到转轮之术。
他就更不能待了。
好不容易,他才不用审嫪毐,对方分明就是嫪毐,他怎么可能自己犯傻单独接触!
不小心升职了怎么办!
更何况。
所谓的玄妙,如今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
也不知道郎官是怎么回事,哪都有人,偏偏这里没人。
“转轮之法就埋在相府那棵大榕树下,乃是用赵文书写!”
“你若学了,来时别忘了带几壶酒做谢礼!”
赵牧一眼看就要走到拐角处,身后,又传来了嫪毐的呼声。
他几步快走,没入了另一处黑暗中。
转眼已近黄昏时分。
跟郎官提前打过招呼后,赵牧一跟两名狱卒一同外出。
张叔说的没错,那名犯人已经不行了,只是碍于有郎官在,一开始的那名狱卒才说犯人晕了。
三人现在正是前去处理尸体。
“彻侯家的下人就是不一样,死沉死沉。”
到了地方后,脸上有疤痕的狱卒一把将手中的尸体丢下,感叹了番。
随后,又转头问起赵牧一,“九爷,鞭子不错啊,跟了老张一天,感觉怎么样?”
“李叔,我想最近几天,狱里可以不用准备我的口粮了。”
赵牧一脸色煞白,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回忆,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李叔名李柱,也是他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主要负责统领更人。
曾上过战场,脸上的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另一名同行的狱卒,则是李柱的侄儿。
李柱跟侄儿对视一眼,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
“这可不行!”
“九爷你不吃饱点,剩下的那几间牢房谁去清理啊!”
李柱故作诧异的说着。
待赵牧一投去略带幽怨的目光后,李柱叔侄笑得是更加开心了。
他已经可以肯定,今天自己之所以会将狱中最特殊、最惨烈的几间牢房都逛上了一遍,定是李叔故意带的路!
控制不住的想起牢房里的血腥画面,他对张叔的话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要不说上刑打钱是体力活呢。
光是事后清理那些屎尿、血块,都是件累人的事。
更何况。
等下他还要埋个尸体。
这么一想。
狱外的新鲜空气,也没那么香甜了。
如今还是特殊时期,三人需要尽早回去,谈笑过后,各自选了一头开挖。
他们踩着的小园子距离咸阳狱,不过百余步。
是前前前任狱掾,厚着脸皮向上面讨来,专门埋尸的。
狱中用刑,多少有过重失手时。
加上狱中环境恶劣。
身体虚些的犯人,受了刑后,一个没抗住就过去了。
死了犯人,在各国都是一件大事。
因为七国争雄,常年战乱,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修筑工事,充当后勤,而犯人、奴隶以及赘婿就是各国的首要选择。
狱中少提供一个犯人,另一边就多一个劳力缺口。
故此。
囹圄中,每一位犯人都提前登记在册。
意外身亡后,还需要经由仵作再三确认没有抢救的必要性了,这才能进行处理。
也就是咸阳狱地位特殊,关押的犯人身份比较尊贵,上徒刑的在少数,向来提供的劳力就少,所以赵牧一三人才能在几个时辰后,就将犯人拉到外面处理。
换做其他囹圄。
此时狱掾怕是还在苦恼,该怎么巧妙的让仵作改下口,好保住自己的位置!
当然。
犯人尸体也并非必须由咸阳狱处理。
可谁能在家属们悲痛的眼神下,拒绝他们塞过来的好意呢?
哐——
赵牧一挖得手酸时,锄头忽然磕到了坚硬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