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看去,众人都看见骆冉佳穿着合身的军绿色外套,编着乌黑油亮的两根鞭子,挺直了腰杆,拿着一张手写的卷子,骄傲地大步走过来。
很享受被众人瞩目的感觉,骆冉佳腰杆停得更笔直,清了清嗓子道:“许支书要忙地里的活赶不过来,我是受他的托付,过来给大家监考的。”
一听说是‘监考的’,一众年轻人都露出羡慕与敬畏。
连村里一向最爱耍流氓的王二癞子一时都感受到莫名气势压制,收起了那副流里流气表情。
满意地看着众人神情,骆冉佳愈发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般端起了架子,推开了村里小学教室门道:“行了,我看大家在这儿也等久了,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大家赶紧进来吧。”
“试卷是镇上国营工厂老拖拉机手手写的,待会儿我会在黑板上把题目抄一遍,你们只管把答案写出来就行了。”
“因为地里还需要咱们去干活呢,许支书特地让我转告大家一句,题目都有点难度,那些知道自己什么水平的写不出来赶紧放弃,去地里赶下季的麦子,别多浪费庄稼的时间了。”
一句话说完,正在鱼贯进教室的年轻人们都发出了善意哄笑声。
王二癞子等人还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指着自己道:“喏,这一看就是在说我呢。许支书指定就是盼着我去给他插秧呢。”
还有人接茬道:“王二癞子,别这么没自信啊。除了插秧,咱也可以去帮忙翻地啊。”
刚摘低矮的木讲台上放好卷子,拿黑板擦擦干净了简陋黑板,翻到一个还剩下大半根粉笔,骆冉佳曾用手驱散着粉笔灰,难免咳咳两两声。
好不容易将讲台整理好,她一抬头就看见齐席儿坐在了最后一排。
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骆冉佳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道:“齐席儿,你怎么也进来了?你该不会真的要考拖拉机手吧?”
淡定地将笔袋放在桌上,齐席儿挑起了眉头道:“怎么,有人规定我不能来考拖拉机手吗?”
骆冉佳嫌弃地撇了一下嘴:“规定倒是没人规定……”
齐席儿你对自己难道没点自知之明吗?
你的智力水平可是我亲自设计的,一看到带字的东西就困,上课除了打呼睡觉就只剩下玩泥巴,学到了六年级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是村里出了名的‘蠢货’。
靠着齐忠恒求爹爹告奶奶,你才勉勉强强上了个初中,却连课本上的标题都看不明白。
这等实打实的弱智还能来考拖拉机手?
想着她不阴不阳地道:“就是我觉得许支书搞到这套卷子也挺不容易的,回头还要找人来批改,也挺浪费时间和精力的,这会儿又是村里的农忙时间,每个人都有不少其他活要干……”
“一些明知道自己是来凑热闹的,可能会浪费自己和别人精力的,就别过来祸害人了。”
听出了骆冉佳毫不掩饰的嘲讽,王二癞子几人带头嘲讽笑出了声。
王建国面庞也浮现不高兴。
连齐红云都微微蹙起了眉,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骆冉佳。
齐席儿突然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道:“骆知青,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骆冉佳下意识问道:“什么赌?”
齐席儿挑眉道:“赌我要是真的考上了拖拉机手,骆冉佳你就要当众给我道歉,并且承认自己看走了,我比你聪明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