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用右手将我轻柔抱起,左手牵着努力抬起手臂的燕豪,缓步朝着客厅走去。
燕豪疑惑的望着我与母亲经久不息的笑颜,望着我的小手胡乱挥舞着,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不在的那些趣事,心中不禁不解道‘不就是昨天一天没见吗,这今天上午就回来了,怎么还这么开心?坐那么高的地方不怕摔着吗?这个高度和他胡乱摆动的身体,万一摔着了,肯定要哭好久’
母亲蹲下身子缓缓将我放下,我一步迈出,屁颠屁颠的奔向沙发,一屁股融了进去,燕豪爬上沙发与我并肩,母亲则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的望着我,我拿过遥控器,看着上面的字母陷入了沉思。
“少爷,我来吧。”
“行吧行吧,第19集啊。”
“我知道,少爷。”
看着奥特曼打怪兽,吃着凉爽的瓜果。
看着泰伽奥特曼打怪兽,心中疑惑想道‘泰伽的爸爸是泰罗,泰罗的爸爸是奥特之父,他的妈妈是奥特之母,那他老婆是谁呢?泰伽没有妈妈吗?’
“妈妈,我是怎么来的呀?”
母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心情不稳的样子,仔细斟酌片刻才开口道7“小言儿,你是母亲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出生的。”
“大部分?那他是吗”我不自觉的将目光撇向燕豪。
“小豪呀!他是医院生的。”
我疑惑的挠挠头道“医院也会生孩子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科技’,就像是你看电视一样,不会用拼音就找不到奥特曼,这电视也是科技,你早一天学会拼音,就可以早一天拼出来看奥特曼,以后多学点知识,自然也就知道小豪怎么出生的了。”
我懵懵懂懂的点了头,不禁脱口而出道“那小豪是医院生的,为什么不回家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呀!当初我受院长邀请去保温箱参观,你就在我怀里安睡,我抱着你走过一排排保温箱,应该是菌的环境让你感觉有些难受,突然就哭了起来,我连忙轻声哄着,但是哭声一直不止,你在我怀里挣扎时,摇头晃脑的看见了小豪,他就在保温箱里面躺着,小小一只安安静静的,当初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就张着两只小手在虚空胡乱的抓着,指着小豪咿咿呀呀的,后来呀,我就觉得小豪与你有缘,就把小豪带回家了,你看现在你们一起玩的多开心...”
从回忆中走出。
“少爷,好久不见。”
“一年没见了吧,你还是一点都没变。”短短的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当初他还是这身穿着这副笑容,目送着我登上飞机,支教条件艰苦,没有信号,没有网络,只能书信来往,我承认自己不善表达言辞,每当他的信件寄过来时,望着那规矩的字样儿,记载着这一年发生的趣闻,我不知如何回应他。
一年的时间让我们的关系陌生了,他的言行愈加规矩,现在是我们家的总管家,对待陌生人时总是一丝不苟,对待认识人时总是谦和微笑,我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其他表情。
气氛略显尴尬。
“少爷,这边走。”他偏过身去抬手向我表明方向。
“嗯。”
我们之间的身份不知不觉间转变成了主仆。
他走在我的左前方,伸手为我开路指明方向,我一如既往的低着头,嘴里的小豪不知如何说出口。
我顺着他的脚步前行,一辆沃尔沃保姆车,他为我推开门,他坐在副驾驶,司机开着车。
首都机场距离郊外的庄园并不算太远,一路上车里都很规矩,我忘却了重逢的喜悦,拿出日记本记载着飞机上的见闻,我低头沉思着用词,他顺着后视镜看着我,眉头微微一皱,‘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似是怕被我发现,抚平心绪后继续望着前方的道路。
“少爷,到家了。”
汽车的稳定性很好,我沉浸在日记里,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流逝,减速的刹车也没有让我的笔尖产生波动,将心中的段落赋予手掌,攥着笔尖的手如同攥住我的思想,在页末落下最后一笔。
双手缓缓将日记相叠而合,走下车去,车子直接驶过了燕家大门,缓缓停靠在了客厅门前的院内,一位身体硬朗的老人端站在客厅门外,望见沃尔沃保姆车驶来时就快步迎了上去“少爷,欢迎回家。”
“吴爷爷,好久不见。”这一年是我唯一一次孤身一人出远门,看着吴爷爷那仔细端详着我与微皱的眉头,我不禁有些惭愧。
这过去的一年支教里吴爷爷曾向我书信数次,大多是母亲的叮嘱与吴爷爷的教诲,可我只是潦草回应,就连见面我也只能用‘好久不见’来开头。
‘吴爷爷’是燕家庄园的主管家,是被燕家收养的,靠着自己的严谨与认真当上了燕家庄园主管家,这一当就是40年。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着他的脚步,这里的一鸟一虫,一蝉一卵都受过他的恩惠,他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妻嗣。
还记得小时候母亲不在时,我与小豪在院中玩闹。
嘻嘻哈哈的笑声荡开了他的嘴角,炎热的夏季使微风也滚烫起来,但却吹不散我玩闹的热情,论我做什么小豪都会依着我。
而他就笔挺的站在那儿,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滑落,而他却不顾,只是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紧盯着我,以防我有何不测或是摔倒,或是磕碰。
玩闹累了就往躺椅上一扑,这个躺椅是母亲亲手做的,两旁的树也是挑选前年最肋壮的苗子,微风吹动着摇椅,吹动着嫩叶,摇摇晃晃的感觉让我昏昏欲睡,但阳光刺眼,原本可以遮住阳光的嫩叶也被微风戏弄般的吹来吹去,使我不得安宁。
‘吴爷爷看到了我微皱的眉头,也看到了那阳光照射在了我的眼皮上,他快步去客厅储物室内拿过两把遮阳伞,左右手各一把,站着向身前折射影子的位置,左右手撑起遮阳伞遮住阳光,望着我安心的睡颜,铁血的大汉心情也不自觉的柔情了起来。
小豪傻乎乎的想要将那些被我踩断的花朵儿扶起,但他不会成功。
小豪并不是心疼这些花朵儿,只是心疼母亲得照顾白费,心疼母亲回家后教诲我,他总是对我那么断袖之宠。
母亲从来没有凶过、骂过、打过我。每次对待我都是那么柔和,那么的独子得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