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鹤霖听完,皱着的眉头反而松开了。沈庭筠所说,与他对她的猜想十分相近。想法得到了证实,他松了一口气,哪怕她不惮于说出自己的野心。
沈庭筠此人,比他设想的更坦荡、更磊落、更真诚。她做事独立又爱冒险,但她能够不计私仇,也愿意规束自己心底的恶意,仅这一点已经超过了许多人。
只是他仍旧疑惑她的底牌,于是问道:“你刚回京城不久,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陛下打消了顾虑?”
“我没有指望他能打消顾虑,反之,我希望他永远不要轻视我。但我只需要他有片刻的松动,借机让人向他提因果,讲轮回,谈气运,只要让太后与陛下想起你,并有愧于你,那这件事便不可能。”
段鹤霖联系近期听闻的种种变动,惊讶道,“所以谛澄竟是你的人?钦月侯好手段。”
这话问得沈庭筠很难回,要说这身子倒确实是她的人了,可和尚的心,还不敢服她呢,她半真半假地回道,“也不全是,不然人能跑了?他不想与我斗,将我当蛇蝎般地避着呢,只是在他走前,我们做了个交易。”
“也并非人人都有机会与灵童做交易。”
“但这件事,谛澄只是早早地铺垫过。我最怀疑的人还是灵城,我从未授意过,她却应该向太后说了些什么,我有些好奇,灵城对你是什么感情?她算得上是我们的同盟吗?”
同盟……段鹤霖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立场了,曾经的派系党争确实少不了要来拉拢他做盟友,可他学的是储君之礼,帝王之道,要做的是约束制衡、不偏不倚、平心持正。那些事已经像是隔世的旧梦,回到眼前,只有这个女人,蛮不讲理的女人,她问也不问自己的意思,强掳了他,自说自话地把他纳做了同盟。
段鹤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迫于沈庭筠的坦诚,他最终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灵城她……她真正有感情的……是我的皇叔。如果侯爷见过我皇叔,就会知道我父皇在身体每况愈下时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答应了北边来的合作,把我皇叔给卖了,以求终结那场战争。只是他没想到敌人狡诈,并不守诺,把我一并设计掳了去。他悔悟时已经来不及了,报业应得太快,他跨不过自己的心魔,没多久就驾崩了……时至今日,今上对你我的猜忌,仍是像极了他。我知道灵城有恨,恐怕她的恨并没有因为父皇的死而消失,所以我才避世躲了起来,就是怕她以我为借口,做你如今做的事。”
这倒是沈庭筠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秘闻,难怪灵城对她反复示好,感情自己也算帮她报了大仇,如今想来她是有拉拢之意,但灵城始终藏得很好,相处起来只像是贴心的姐姐,沈庭筠问他,“她自己也算皇室血脉,为何要拿你做借口?”
段鹤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了沈庭筠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侯爷,你知道灵城的名字吗?”
沈庭筠一愣,她细细想了想,竟发现自己当真不知道。
“你看,你也不知。灵城是她的封号,人人都知道她是灵城公主,但没有人会在乎她除了公主以外是谁,她的名字是什么,我困在这样的身体里七年,她却从出生起就住在那副行坐端庄的壳子里……她叫‘段元鹿’,皇叔总是叫她‘小鹿儿’。”
男人似乎是被唤起了一点温馨的回忆,他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浅笑,这还是沈庭筠这两日下来第一次见他笑,实在柔和漂亮。
沈庭筠看他这漂亮的脸反倒心酸,她喉咙口紧了紧,抚了抚男人胸下的肋骨,表面嘲讽道:“怎么?所以你这是皇子不想当了,甘愿做个公主了?”
他低头看着她不安分的指尖,轻声说道,“侯爷是寻鞘的利剑,愿意自投罗网,我也是一样的。”
女人闻言却嗤笑一声,“身体变成像女人一般就可以顺从和磨灭所有的锋利了吗?为什么?因为女人被插入就可以操到顺服吗?”
沈庭筠突然靠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恶劣,“殿下,那你想求心安理得,倒不如伏在我身下,用你的身体接纳我来得直接。别想那些道义、战争、皇权,该像世人要求的贤妻美妾那样,想想怎么争宠,怎么取悦我,怎么安排家主的晚膳……这大门一关的一亩三分地,你再熟悉不过了是不是?”
“那侯爷要失望了,你说的这些事我从未做过,并不熟悉。若有‘贤妻美妾’,侯爷尽管带回来。”
“你呀,说要堕落,却又堕不到底,浑身上下只有张嘴是硬的。”她指尖沿着男人的小腹向下,滑过他凌乱的衣裤,轻轻抚过他耷软的性器。“小鹤儿,那你分明知道我的名字,却为什么总是喊我侯爷,我不喜欢别人喊我侯爷。”
段鹤霖的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没敢看她,不悦地说道,“沈庭筠,别碰,我要洗澡,昨夜你把我弄得很脏。”
他突然当真改口喊她的名字而非“侯爷”,尽管听起来十分生硬又别扭,但沈庭筠却有些高兴,美人嘴硬心却软,肏过一次,当真顺服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