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项稳赚不赔的买卖,不管从眼前好处和长远的收益来看,对这些苦哈哈的庄户人来说,都有着巨大的诱惑。
而且足以让他们将道德和祖宗规矩抛诸脑后!
“那杨知县的条件是甚么?”
“条件就是他们要集体罢免阿来的族长,选二房骏哥儿继任。”
梁叛点点头:“也对,杨知县可以空口许诺,却不可能从县库里掏银子出来填这个窟窿,只能是俞氏主家自己买这一单。如果不将俞氏的族长换掉,二哥绝不会认这笔账,那么这些庄户人的打算也就落了空了。”
这样一来杨知县和二房他们,以及俞氏族人之间的目标就统一了,就是将俞东来赶下台!
“那他们换族长的理由呢?你们族里关于换族长难道没有族规限制吗,还是说人多就可以说了算?”
“理由就是阿来多年在南京,未曾尽到族长之责,而且至今后,理当让贤。”
梁叛客观来看,觉得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但是究竟够不够换掉一族的族长,那就难说了。
于是他问:“这些理由有多大的力量?够不够换族长?”
“我们族规里面是没有换族长这一条的,不过主家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族长二十岁就该有子嗣,四十岁交割南京的职位,回到洪蓝埠管理族务,阿来一条也没遵守。还有一点,就是这些年一直是二房在管洪蓝埠,老二做了十几年族长的事,现在老二死了,他们也愿意将族长的位子传给他的儿子。”
梁叛点点头,也就是说,俞东来在洪蓝埠根本就不得人心,就算没有田亩纠纷的这档子事,大家也想换掉他这个不称职的族长。
而且看上去有足够公平、充分的理由。
可如果这些看似懈可击的理由并不全都成立呢?
梁叛走到俞太太身边,低声道:“二嫂,有个事一定要请教你。”
说着拿眼睛朝俞东来身边那孩子身上一瞟。
这意思很明了,俞太太也领会得到。
俞太太脸色不大好看,看向那孩子的眼神也相当复杂,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梁叛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同时也替俞二哥感到高兴和欣慰。
他回到三叔身边,又看了那几个捕快一眼,对在三叔耳边说了几句话。
三叔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招好像有点儿悬,空口凭的事情,谁能相信?
梁叛笑了笑,说道:“三叔请放心,我自有办法。”
三叔只好应了一声,又悄悄绕过众人,走到那几个捕快当中去了。
只见他同那几个捕快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甚么,那几个捕快先是摇头,随后三叔伸出几根手指头,好像在加码,那几个捕快这才点点头。
于是三叔远远向梁叛使了个眼神,又悄悄从捕快群中退了出去。
眼看着雨势渐渐小了,头顶一片乌云好像往东飘了去,天色恢复了几缕亮光。
一些庄户人缓缓从避雨的地方走出来,雨棚里却没了大老爷的踪影,不禁互相打听起来。
就在众人嘀咕猜测的时候,忽听一个捕快大声喊道:“大人,小的招认,俞奉常他们就躲在河对岸马塘坝的一座院子里,那是九老爷的产业。”
俞承舟万没想到自己终究没能逃得掉,当时涨红了脸,连忙辩白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马塘坝的院子可不是我的,我怎么有那个院子……”
他身边的俞兆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愣了一下,先捂住了俞承舟的嘴,免得他再说那些叫人气不打一处来的蠢话,接着看了那捕快一眼,脸相并不陌生,却想不起来是哪家的晚辈了。
他冷冷地道:“你爷爷是谁?攀诬长辈卖祖求荣是甚么罪过,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吗?”
那捕快虽然怕他,但是话已说出口,没有翻悔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道:“主家二少爷还在,他是族长,我只听族长的!”
俞兆普忽然举起手大声道:“俞东来不配做族长!今日召集各位前来,一是为大家讨回公道,二就是推陈出新,另立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