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知‘男耕女织’的含义?”
“当然知晓了,说的是男人在外耕种,女人在家织布——哦!你是说?!”沈文君恍然大悟。
宋澈笑道:“不,老百姓为了贴补家用,过年有新衣裳穿,家家户户都应该有台织布机,你想啊,一户为咱们提供一匹布,万户便是万匹布,他陈家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去垄断吧?”
沈文君还是有些忧虑,“普通农家的织布机十分粗糙,织的也都是些麻葛粗布,让她们着手绫罗绸缎,生怕质量不过关,何况丝绸原料本就昂贵,即便织得出,也不一定买得起。”
“夫人需担心,我早有应付手段——
咱家不是能自己剥茧缫丝么?索性便不赚钱了,按成本价卖给农妇们,同时设立一个条件,用咱家丝线织出来的布必须卖给咱家,如此捆绑下来,咱也不用担心货源再被挖走了;
你再想想,原本要一百五十文的丝线,一百文便可买到,一天织一匹布,一匹布以两百文的价格卖给布行,那么她的日酬便是一百文;
对于一个农家妇女而言,一天一百文,相当于半斤猪肉,大半斗米,丈夫在地里把锄头抡冒烟儿了都赚不到这么多;
还有关于质量问题,明日我会想办法制一封‘标书’出来,长宽,质量,面料,会标的清清楚楚,江南之乡,巧妇如云,总有些人能符合咱们的质量标准。”
“宋澈。”沈文君颔首低唤,手里打着九九。
“嗯?”
“是我误会你了,不该与你生气……”
沈文君凑过脑袋,轻轻地在宋澈脸颊上啵了一口,面若桃花别样红。
宋澈搓了搓脸蛋儿,呵呵发笑。
这种感觉就像,飞翔在缘分天空,美丽的梦……
“哎对了,夫人,你可知道洪彪这号人?”宋澈突然问道。
沈文君一听此名,不禁秀眉微蹙:“洪彪,臭名昭著,家喻户晓,开赌坊,占码头,开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称之为苏州城里最大的毒瘤也不足为过。”
“这种人,官府难道不管么?”宋澈问道。
沈文君摇摇头,“官府?形同虚设,衙门里的差役估计还没洪彪的打手多,再加之国家打仗,朝廷亏空,哪儿有精力去管这些黑恶势力;
这些干黑商的,赋税与油水又给得特别足,官府都靠他们养着,铲了他们不等于砸自己的饭碗?”
她又轻轻叹:“所以今日王先他们被打,我并未去报官,咱沈家与陈家都是官府贵客,官老爷顶多也就是帮忙打个圆场,一拖再拖,不了了之。”
“照你这么说,咱们也可以灯下黑咯?”
“那怎么行,做生意可以适当奸诈,但万万不能没了良心,”沈文君说到这儿,偏头望向宋澈:“你突然问这些作甚?难道你惹了洪彪么?”
宋澈心想,还是莫要将那些流氓事迹告诉她得好,免得提心吊胆的,便随口敷衍了一句:“只是近来做市调时,了解到了这么一号人,随口问问。”
沈文君也未多怀疑,只是告诫:“那你千万莫去招惹了,强龙难压地头蛇。”
宋澈与洪彪冤仇,他却买凶伤人,此人十有八九是与陈仁才穿同一条开裆裤,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笔账,迟早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