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天气都不,院墙垒得顺利,香料也差不多晒干了。
柳莲心看着自家一点点建成的院子,心里也是高兴不已。
墙头上嵌着她从各处捡来的陶瓷瓦砾碎片,能够一定程度上防止贼人爬墙偷窥。
她忍不住夸赞灵宝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离第二次交房租还有十日,柳祖德便上门催租。
灵宝在后山采野果,听见家中吵闹便返回家中。
院子里,柳莲心跪在柳祖德面前,苦苦哀求自己的父亲宽限几日,柳祖德却动于衷,甚至一把甩开了柳莲心的手。
柳莲心惯性将一旁晒制药材的竹筛带倒,药材撒了一地。
这些都是用来换钱的宝贝,柳莲心颤着手,连忙将其捡起。
低头,眼泪一滴一滴声地掉落在地上,吸进土壤里,消失不见。
灵宝气不行,把背篓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虽说女儿向父亲下跪也不违背什么法律风俗,但是柳祖德这情冷漠的模样,实在令人厌恶。
柳祖德与柳莲心同时看向院门口。
柳祖德皱眉不悦:“怎么?你个贱丫头要跟我动手?”
“灵宝!”柳莲心看着灵宝一副欲发作的模样,连忙出声。
灵宝看了柳莲心一眼,示意她放心。
柳祖德不比柳杜氏和柳林汉,他是柳家的掌权人,给他惹毛了,说不定会直接让她们走人。
“不就是房租钱嘛,这还有十日,你慌什么?到期我们自然会给。”
柳祖德冷笑:“行,五日内,必须给,不然你就给我滚出柳家村!”
“好,没问题。”灵宝答应得爽快。
柳祖德走了,灵宝把柳莲心搀起。
她清楚地看见柳莲心眉间的忧愁,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面容却像三十岁一般。
灵宝怕柳莲心忧虑过度伤了身体或者剑走偏锋去做犯法的事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柳莲心看着灵宝的竹筛中各式各样的香料,并没有将灵宝的话放在心中,或者说不太相信。
她尝过这些东西,味道很大却跟香沾不上边。
灵宝知道她不相信,也没再解释,听千遍万遍不如亲眼所见。
第二日是集市,柳莲心很早就带着灵宝去镇上赶集,她要将自己绣的手工品拿去换钱。
出门前,灵宝将自己的香料藏了起来。
再被毁一次可就真赶不及了。
村里也有人去赶集,路途遥远,李二叔牵出自家的牛套上板车,去镇上赶集的人愿意坐就给一个铜板。
灵宝想坐来着,但已经有不少人坐了,大家看见灵宝给钱打算坐车,纷纷闹着退钱下车,说不愿意跟扫把星坐一个车。
万一因为她车翻了,到时没了命谁赔啊?
这话着实难听,这大清早的,车还没出门就说翻车,谁听了都不乐意。
李二叔听着既气愤又为难。
灵宝主动说不坐了。
李二叔和李二婶是村子里少有对她们和善的村民,灵宝也不想让他为难。
灵宝不坐后,大家才安分下来。
其中一位妇女瞧着柳莲心嘲讽道:“我说柳莲心,你把这扫把星带回来,也不怕招了晦气!本来就没人要又生不出崽,要是再因为这扫把星把命都弄没了,你死了都闭不上眼吧。”
灵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想要与那妇人掰扯一下:“我说你......”
柳莲心熟知灵宝的脾气,怕惹上是非,伸手捂住灵宝的嘴,一边拉着她往前走。
许是那刻薄妇人的话戳中了柳莲心的心,她一路上都闷头不出声。
灵宝也不知怎么安慰。
以前她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她关心的人。
而且她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更从下手。
突然就发现,她好像对这个便宜小姨的事,一点都不了解。
好在,这样诡异微妙的气氛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到了镇上,柳莲心便打起精神叫卖。
在一众男商贩中,她一女子格外打眼,引得过路人分纷纷侧目。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偏见很大。
快到中午,大家陆陆续续收摊离开。
柳莲心看着剩下的手绢,轻叹息,默默将其收起,准备收拾回家。
灵宝也买齐了她所需的东西,一套研磨用的船型药碾,一把小秤、些许白纱和一小块儿猪肉。
为了不让人扒出她用了哪些香料,只能一种一种地磨成比粉末稍粗一些粗碎状。
再用秤出各种重量,一遍又一遍的调试比例,直到最佳。
又将白纱折叠两次缝制成一个过滤袋,将香料放进其中,再扔入锅中与肉一同卤制。
柳莲心后山采野菜回来,还未进家门便闻见香气四溢。
柳莲心打开院门,笑道:“灵宝,你在做什么?这么香?”
灵宝把切片装盘的卤肉端到柳莲心面前,也不顾自己手脏不脏,拿起一块儿递到她嘴边。
柳莲心一尝,眼眸都亮了。
村里就是稍稍富裕些的家庭都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那么一次肉。
更别提柳莲心这样的困难户了。
她都快忘记了肉的味道。
灵宝做的卤肉简直香到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了。
实际她看到灵宝买肉时,心里其实不太赞同。
但灵宝用的是程奶奶给的钱,她也没好说什么。
并非是她小气不愿给灵宝买肉吃,实在是现在家里的情况不允许。
一斤肉的钱,可以买好多斤米粮了,吃饱远比解馋重要。
现在看来,倒是她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