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的灶台挪到了屋檐下面,做饭炒菜就在门口,吃啥喝啥一眼就能被路过的人看穿。
露天做饭也没有什么丢人的,马家庄有一半的人家都是露天做饭。
马华家不是第一个厨房把搬到屋檐下的,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什么味道这么香?”马军背着一个箩筐回来了,一路寒风走的他直吸溜。
“你哥带回来的鸡肉。”马于氏脸上带笑,“今儿咋的回来的晚?”
“路上看到有煤沫子,我赶紧拾了回来。”马军说着放下箩筐,递给马于氏看。
马于氏看着小半筐碎煤和煤渣子,顿时乐了,这少说也能做好几个煤球。
“奶奶,你多掺些水,让我们喝口鸡汤。”马军揭开锅盖看了一眼,觉得水还是少了些。
“够多了,再添水,锅就盖不上了。”
马华看着马军的馋样,又是一阵心痛。
真是可怜孩子,一点好的都没吃过。
马军年纪不大,跟着裁缝表舅学手艺,每天自备干粮去城里。和马华一样,等裁缝师傅下班了就回家。
学了半年手艺,一毛钱没挣到不说,反倒搭进去不少钱。
不过这个年头的行情就是这样,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九成九的手艺人不愿意完全私的将技术教给徒弟,经常是让徒弟做几年免费劳工,再根据他的心情酌情教授技能。
回想起没穿过来的时候,公司里的实习生都能拿好几千的月薪,对比起来,这个时代的学徒是真苦。
不过,这个时代讲究尊师重道。徒弟们极其恭敬师父,感谢他们传授衣钵。
四九城的冬天真是冷,马华裹了裹身上的棉衣便进了屋。
因为舍不得点煤油灯,屋里黑洞洞的,马华只能凭感觉摸着板凳坐下。
没过一会儿,马石山和孙玉珍也回来了。
马小莉又冲了出去,接过孙玉珍手里的提篮放好。
“爸,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天都黑了,能看见吗?”
“怎么看不见?雪地里反的光白生生的,挺亮堂!”马石山一开口,嘴里就冒出热气。
人到齐了,马于氏这才点了一盏油灯,将饭端上桌。
一人一碗玉米碴子粥,因为煮的太稀,清粥甚至能照清人影。
一个三合面窝窝头,就是面粉不够,拿玉米面和黑豆面来凑的杂粮窝窝头。
搁现代,这也算是三高人群常吃的健康营养餐。
但是,马华现在在六十年代,忍饥挨饿的他并不想吃健康餐。
“鸡汤来咯!”马于氏将一大盆汤端上桌,看的马石山和孙玉珍又问是哪来的。
“师父送我的。”马华已经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心烦,但还是耐心解释一句。
马石山和孙玉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他们生怕吃了别人好东西,还不了人情。
“吃!不吃就坏了!”
马军和马小莉咽下口水,逮住窝窝头先啃了起来,家里的肉都是有数的,不是他们能主动拿的。
马于氏将半只鸡用筷子插开,又上手掰了骨头。
最好的鸡腿夹到马华碗里,大孙子是月月拿钱回家的人,得优待。
鸡翅根带鸡翅膀夹给马军,二孙子正在长身体,该吃。
鸡胸肉一大块夹给儿子马石山,他为了挣公分,每天出力干活,辛苦了,也该多吃肉。
剩一些带肉的骨头,多的给孙玉珍,儿媳挣公分也辛苦。
少的给马小莉,她年纪最小,又是女孩,不用吃那么多肉。
“妈,你吃!”马石山将鸡胸肉分开,直接夹了一半给马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