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陆队长、二伯,保管员,生产队会计,都在二鬼家吃饭。
猪是老汤杀的,姑妈的相好老汤是附近唯一的杀猪屠夫,二伯吩咐他给县长和李书记一人砍三十斤肉,余下的社员们按人头来分。
二伯的话遭到县长的批评,县长说:“胡书记你做的事情我都大加赞赏,但你说给我和李书记三十斤肉,这哥我看有些过分,在我这里是通不过的,我做主肉全部都分给社员们了。
李书记接着说:“胡书记肉是好东西,但x长不会要的,x长不会要,我怎么能要?”
二伯说:“这是稻花香全体社员的一番心意,既然县长和李书记都不肯要,那我就不去勉强了。”
二鬼家的太阳落在院子铺的第四块石头上,二伯领着县长一路上说说笑笑来到二鬼家堂屋。
二鬼娘将炖肉已经摆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二伯招呼客人分宾主坐定,蒋县长果然是好干部,他见了一大桌的菜,嗔怪地说:“胡书记以后我来不要这样铺张浪费,社员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二伯连连点头说:“晓得晓得,这是我错了,我不该杀猪,打两斤豆腐招待就够了,但社员们呼吁强烈,一定要杀我有什么办法。”
二鬼娘将温酒端来,二伯先给县长满上,又把李书记满上,他自己也满上,陆队长、保管员、会计,围坐一桌,二伯将他们一一满上,劝酒吃菜声声响亮。
稻花香这批领导班子聚拢副队长胡半才家吃饭,一片热闹声,场地头开始分肉了。
一个大猪挂在铁丝上,把铁丝弯成了弓。
二鬼家的肉是由二鬼去领的,天从锅里抓了一个馒头喝了半碗肉汤,这一天二鬼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肉汤就是好东西,它从二鬼的喉咙往二鬼的肠胃里流去的时候,二鬼就像久旱逢到了春雨,就像深山里出了太阳,县长,二鬼沾了你的光,你以后要常来稻花香,俺还想喝一回肉汤。
县长和二伯还在二鬼家吃饭喝酒,边喝边拉呱闲谈,二伯与县长是老熟人,在吹牛胡侃这个问题上,基本上不存着打草稿的想法,怎么吹牛,那是根据需要,不过尽量不把牛皮吹炸了。
这边场地头围满了人,一个人口三两猪肉,老汤负责砍肉掌秤,孙中前负责记账。
二鬼发现姑妈拿着鞋底在边上呼啦呼啦地纳着,她不急着去领肉,老汤会把最好的部分留给她,而且秤头上要多给些。
老汤砍到前腿座的时候,对姑妈使了个眼色,她将最好的那团座子肉给姑妈。
这老家伙是够意思的,姑妈结识了这个相好不是坏事。
二鬼当时也在边上,轻咳了一声,提醒老汤,还有二鬼呢。
老汤没有注意到二鬼,但二鬼挤到姑妈的前头,把姑妈推到了一边,二鬼要老汤把那块好肉给二鬼先称,二鬼称完了之后,才给姑妈称。
姑妈被二鬼推得朝前一扑,被人给挡了才没有倒下去。
老汤把板斧拎着,不肯下刀,对二鬼的喧宾夺主投来了蔑视的目光。
“表叔不称吗?你把这块孬肉留给谁?给我家的称了吧,我还要回家放猪呢。”
姑妈知道把柄在二鬼手捏着,她能怎样,她只好对相好的说,给她先称,我排她后面,我家侄女,小调皮鬼,就知道跟我捣蛋。
姑妈还算是个明白人,作了部分让步。
因是分肉,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相互间客气异常,对于老汤的偏心,他们也不去深究,什么孬好,猪屎都是好的。
到最后剩下的六斤多二两,送给了烈军属王什芳,还有五保户卫三奶奶。卫三奶奶是吃素的,她把肉要了,腌着晒干,送给帮助她的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