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番狂轰滥炸,使二鬼心烦得紧,想反击又碍于一奶同胞,姐啊我真是服了你了,就知道把我管得死死的,我唱个戏就那么妨碍了你们?
告诉你姐,今日你反对也好,支持也好,都由不得你们,我现在不是我自己,我是代表麦田公社,乃至大地县去上头文艺汇演,这是光荣的正确的,不要你们多嘴多舌。
胡二鬼在家人的一片反对声中,把喉咙唱响了,当时是红得发了紫。
但回到家,一家人都拿眼白她,以为她做了什么荒唐的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好与家人保持若即若离的良好态势,沉浸在自己的初步成就里。
见了自己的娘亲,她就贼溜溜地躲,省得被娘亲熊得一无是处。
爸还是支持她的,爸自己也爱哼个《东方红》,因此他看不出唱歌的危害性有多严重。
胡二鬼在家里也就只能跟爸谈谈演出的经过,爸能懂得孬好,爸说二鬼跟他一样,嗓子都是歌唱的料。
对于家里其他的成员的反对,由爸从中调停,爸说:“你们也别老是针对她了,就算她唱戏错了,也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都说‘对于犯错误的同志不能一棍打死。’你们难道比**还要厉害?
“娘亲说老神经生的小神经,一个鼻孔里出气,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救了!”
爸不服气,要跟娘亲来个大辩论,眼看家里火药味已经十分的浓烈,胡二鬼只得爸爸推搡了出去。
“爸外面造大坝等着劳力,你还在家吵嘴,老陆队长喊你去呢。”
爸被劝走了,娘亲气不打一处来,摸了一根毛竹扁担就来打二鬼。
二鬼一个后翻,打了四五个纺棉车,把娘亲甩得远远的。
好歹家门口的热闹还在继续,使她不至于无聊到要把土地头搬水里洗洗澡。
绑在柳树干上的高音喇叭放着《红太阳》,声音震撼着二鬼家的草屋,墙土被震得沙沙地脱落,公社书记李少成披着黄大氅,亲自坐镇,他的旁边坐着副将王朝阳,二伯垂首而立一旁伺候。
扩音器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二伯的嗓音:“贫下中农同志们,**教导我们: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今天我们现场批斗偷生产队棉花的贼人”
二伯停顿了一下,抬眼扫了一眼集中在一块的全公社的广大社员们,压低了嗓音——“将胡华安带上来!”
全公社几千劳动力集中在这里,响应上面提出的“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的号召,将白水塘改修成蓄水量一万立方的蓄水坝。
一个个贫下中农穿着老棉袄笼着袖子,呼呼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耳朵,个个脸上挂着白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