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鬼咕嘟着嘴,没有吱声,她是想说,二伯母难不成这钱给你?我是一手归一手,是二伯帮我垫的,我就得给他。
这话她没有说。
她尽量躲着二伯母,怕她的病传染性强,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得了个肺结核,不死都脱了一层皮。
此时二伯喜上眉梢,浑身好像被注入了一股子能量,就这么点出息我的好二伯,十几块钱就能让你激动万分,看来你侄女我要给你个百把块钱,你可能就要激动得手舞足蹈了。
二伯退出了房间,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件新衣,穿上了一双新鞋,打算出门了。
二伯母好像生了一双洞彻一切的眼睛,将二老头子看穿了,他有了钱,必定要出门。
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先前的病怏怏一扫而光,趿拉着一双破鞋,就往外跑,她能站着了。
什么力量使一个将死的人站起来了?
二伯母为了阻挡老头子出门游混,她真的就站起来了。
“二伯母,你慢一点。”二鬼担心地对她说
二伯母以十分敏捷的速度,拦住了老头子。
她嘶哑着嗓子喊:“二鬼帮我把他逮住,他有了钱就要出去游混了。”
二伯轻轻地把老婆子扒拉开,就像是扒拉一棵挡着道的蒿草,他没有用力,他认为无需用力。
但他错了,老婆子这回如八角章鱼一般,很是灵敏,一缠一绕,就将他给缠裹了。
二伯母的鸡爪瘦手,惨白得如白骨,颤颤巍巍地箍住老头子的双腿,她的头被二伯夹住了,她使劲地抠他,把他抠得到处都是伤痕。
“死二老头子,我做鬼都不给你出去招惹那些腥,你今天走得出去,我就死给你看。”
“老蛮子你别跟我胡搅蛮缠了,我是大队的公事要办,去去就来,听话哈。”
“你能不能再编出个谎言,你二老头子不是嘴活络得像抹了香油一样吗?怎么就只会说这个谎了,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
“老蛮子,劲还不小呢,看来你病好了,我还要打几斤烧酒,搞几个菜庆贺一下,你让开,我确实是要事在身。”
老蛮子没有拦住二老头子,他还是扬长而去了。
临末了他回头说:“蛮子你怎么能拦得了我的雄心壮志呢,叫二鬼烧口饭给你吃一下。”
老蛮子呼噜一口鲜血喷出来有七八尺远,喷在院子的水白甜梨树上,一树的梨子顿时成了血染的风采。
老蛮子倒下了,气息奄奄。
天啦二伯你走了倒是自在了,把这个烂摊子给我收拾吗?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来还个钱还出来这么大的一个纰漏,要是二伯母就此一命呜呼,我还要承担她的大棺材。
这样一想,二鬼就觉得自己责任大了,赶紧把二伯母救活吧。
她从二伯家的扫帚上折了一根扫帚棍,对着二伯母的人中一顿乱扎,二伯母紧咬牙关,只有出的起没有入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