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鬼与二伯两个在回来的路上,坐的是小手扶,比坐汽车便宜了二毛五分钱,颠仆要命,能把人心肝五脏都颠走了位置。
石子路高低不平,偶尔还有深坑,一会儿前仰,一会儿后合,一会儿扑倒,遇到了大坑,能把人颠仆到上窜下跳,车厢里坐的五个人,一有空闲就骂娘。
二伯也岁数大了吃不起颠仆,二鬼只好扶着他一点。
二伯这回讲究的,这黄色军大衣是哪里来的,早前没见你穿过。
“你二伯穿一件新衣就这么稀罕,哪里来的,难道还是偷来的不成?”
走了一段平坦的路,二鬼跟她二伯说:“二伯你现在图好了,哪个叫你图好的,娘亲说你外面有人了,真的假的?”
“小孩子家不要乱说,你娘也是的,在孩子们面前什么话都往外撂,你二伯穿一件新衣服难道就外面有人了?真是的。”
二伯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反感,甚至十分喜欢这个话题,他现在热恋中呢,这一路想的都是他的姘头。
二伯母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那二伯这两天不在家,二伯母吃饭呢?
你二伯母这两天叫你妈照顾一下,我这次x里开会多半是为把你带出来,我都花了十几块钱了,这钱叫你妈给我。
二伯把花了三块九毛钱说成是十几块钱,他还要赚点,要换上是帮别人家的忙,他不但不赚人家,还把自己花了的三块九都隐瞒了去。
但自家人,他多要一点,好去照顾旁不干的人,这就是二鬼的大公无私伯父。
“二伯你这钱别要了,省得我妈说我败家精,以后我给你洗衣服,给你家扫地,你看可好?”
“二鬼这不行,你二伯手头紧,这钱是你二伯母抓药的钱,丝毫不能少了。”
“好吧二伯我来想点子搞给你,不能让你贴本。”
二鬼手里捏着杀把子的委托信,她就是重义气,出来第一件事不是重返学校,而是先得把这个女人委托她的办了,上面的地址是锣鼓湾生产队。
二伯知道的,锣鼓湾离稻花香五十多路,步行来回要一整天。
不管多少路,她答应了,就得给人办到。
从公社汽车站门口下车,二鬼进站问了一下去铜锣湾有无班次,回答说有。
麦田公社的所谓汽车站,就是一间破屋里面两个售票员,里面放着两条长凳。
两个售票员坐一条凳子谈心,一男一女,工作十分轻松,买票的人少之又少,人们宁可步行,都不坐那破车子,一个慢,一个颠仆。
要是路上车子坏了,司机爬到车肚里修车,往往一修就是一天,有那功夫等他修车,早已自己走回去了。
二鬼听人这么一说,她就打消了坐车,决计步行了。
二伯你先回去,跟我妈说我迟一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