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鬼爸接上说:“不给他们念书是我的主意,你们也不要劝了,这个家我说了算。”
没想到一根筋的爸临末了来了这么一句,本来这事顺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娘亲赶紧打了圆场,他爸这程子受了点刺激,说的是反话,黄老师别听他的。
爸气得一仰脖子喝下一杯烈酒,撂下酒盅,没有二话,就去牛棚喂牛去了。
这样也好,省得他在边上说些捣乱的话。
娘亲的这次招待,总算使黄老师心情舒畅了,黄老师心情一舒畅,就提到推荐哥姐两个人中一个去上大学。
娘亲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地说:“承蒙黄老师关照,要推荐就推荐我家青木吧。”
翠儿姐在一边没有吭气,她也知道娘亲会把青木的前途放在头一位,她的前途在第二位上。
翠儿姐提醒娘亲,黄老师不靠谱,他的话最好不要放在心上,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黄大侃,喝酒能喝得烂醉如泥。
娘亲说小队的几个大学生就是例子,只要把老黄的毛抹顺了,搞的好能把青木推上去,端公家的碗,那是一口打不破的铁腕。
爸从牛棚里回来就没有好脸色。
他说:“哪有太好的事轮到我们,吃上公家饭的都是几辈子修来的,千里挑一的,青木是那块料子吗?”
“是不是那块料子我们暂且不管,要紧的是给他机会,如果连机会都没有,是块料子也只能埋没人才了。”
爸在泼冷水,他对哥的前途上升到那个层次,很不自信。
“青木他娘,我看你过日子差劲给很,家里太没粮食,你又借了老四的面,招待旁不干的人。”
“老头子你就知道跟我胡搅蛮缠,小孩们的前途你有一点划算吗?你就是一个不为孩子前途着想的糊涂老子。”
也难怪,爸这些时候,心情比较烦躁,队里人背后叫他“无名英雄”,“先进劳动者”,殊不知这是讽刺他。
他捋出褂袖跟队里人打赌,在麦地里套种花生,在水田埂上种黄豆,如果不成功,他的劳动不但付之流水,反倒要赔偿队里播下的种子钱。
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但天有不测风云,如果老天要你栽跟斗,那他真是被这帮人耻笑了去。
“爸你也不要老是犯愁了,今年老天赏脸,风调雨顺,你打的赌输不掉。”
一家人都对他做无名英雄感到厌烦,只有二鬼理解爸,爸这一赌一个对集体有利,对自己也有利。
毕竟爸赢了,生产队要奖励他五百分,当然大家都一直认为爸输定了,这个家要雪上加霜了。
爸一直阴着的脸似有了一丝光芒。
他的外甥大老粗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是比较关心的。
大老粗表哥是爸妹妹的孩子,他的爹妈初解放时候就全部去世了,他落了孤,就从老远的家里赶来投奔了舅舅胡半才。
爸的外甥走了,爸两天米粒不沾,他就这么一个亲外甥,心痛着。
爸每天盼着外甥的消息,可是一连数月,大老粗一家全无音信。
直到有一天,二鬼从她二伯手上接了一封电报,念给爸听了,他才面露喜色。
爸得知他们一家在边疆省精湖县农五师八十三团种棉花,混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