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来到顾长青面前,深深一拜,道:“多谢壮士相救,老朽以为报,愿以全庄相送。”
顾长青扶起庄主,执着庄主的手道:“庄主身陷囹圄,仍派人送吃食,足以说明庄主宅心仁厚。全庄有难,不管来的是流氓盗贼,还是达官贵人,我顾长青都要管上一管,以报庄主一饭之恩。”
“原来是故人之子。顾将军曾与我同朝为臣,也是看不惯朝中有些人为非作歹,才率军驻扎岐州。”夏侯庄主一听到顾长青的名字,就知道这是岐州东营首将顾将军的儿子。
对于庄主真的是告老还乡还是受到朝臣排挤,顾长青不得而知,不过从今晚皇室中人来逼迫庄主,猜想朝中也必然是各种暗流涌动,或许不久整个朝廷就会血雨腥风。
“此次父亲让我投奔黄元观主,也是为了躲避灾祸。朝中有人向皇上献策,让各家子弟入京城,代圣上礼佛。说来惭愧,为臣子本该为君王分忧,但父亲和小子也身怀私心,连夜逃奔至此。”对于夏侯庄主,顾长青心里有莫名的信任感,将自己为什么出来的原因告知。
夏侯庄主一听,顿首捶胸,悲痛的道:“唉,先前圣上一心理政,但后来受朝中小人蛊惑,摒弃先贤孔孟,全心思扑在佛法上,致国政慌废。我屡次上表进谏,终不为所用,遂心灰意冷,找了这偏僻之处,想隐居了度终生。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
“唉,当年我也曾劝家兄去了官位,一同隐世。家兄言道,若忠义志士皆离开朝廷,岂不令国家混乱,百姓涂炭?哎,说什么都晚了,当初就不该接纳叛逆之人,河南一十三州与我江南安危相比,能算得了什么?”
听闻夏侯庄主所言,顾长青知道他说的是当年侯景以河南了十三州归降大梁,之所以说不该接纳反叛之人,是因为侯景先叛了东魏,后来又降了西魏,但与西魏宇文家不和,奈才归降大梁。这等反叛之人,出尔反尔,然而当今圣上却待之甚厚,封王不说,还委以朝廷要职。听说侯景在朝中拢络人心,排除异己,怕是有不臣之心。
顾长青安慰道:“朝廷大事,我也不懂。总归是大臣商量,皇上龙意天裁。非是我等小民所能决定的,更非是我等小民所能影响的。此番我前去黄元观,跟庄主您远离朝廷又有什么分别呢?”
夏侯庄主潸然一笑,似乎对顾长青看得如此通透感到意外,不过,南北对立本就是乱世,能够在乱世中安身立命,就已经很难了,更不用说能够施展个人才华,或者以一己之力保国安民,赞同道:“顾公子所言不差,去黄元观倒是不的选择。公子救了我全庄上下,以后整个庄子就是公子的了。”
顾长青摆摆手,拒绝道:“我也是半个黄元观的人,要这些田产宅子有何用?再说,我家里也不差这些,庄主还是另行处置吧。不过小子觉得,那锦衣公子此番受挫,不久定还会来寻庄主麻烦,庄主还需思虑以后如何应对。”
“顾公子说的是。”夏侯庄主点点头,“他已知我在这里,若还住在这里,不是等着贼子上门吗?若公子不受,我想变卖田产宅子,分给庄上众人,大家各自谋生。我则云游四海,浪迹天涯,或许世间麻烦也不会再找到我了。”
这是比较好的处置办法,顾长青不得不承认,等下得罪了锦衣公子,说不定他哪天也会来找自己麻烦,还是要早点动身,等真正进入黄元观之后,才能算得上安全。
“庄主保重,我这就告辞,动身去往黄元观。”顾长青向庄主辑了一礼,便带老刘往庄外走。
二人还未出门,便听着身后“噗通”数声,顾长青急回头,发现庄主和一众庄客齐齐向他跪倒,忙双手空扶,道:“庄主,这是为何?”
“我等能活命,全奈公子搭救!”众人齐声回道。
顾长青知道自己和老刘只是延缓了锦衣公子作恶,真正救他们的则是院外的飞剑客,当下也不怕人笑话,道:“大家所言令我汗颜,我和老刘非他们对手,来了也只是多两具尸首而已,那未曾露面的侠客才是你我的救命恩人。”
夏侯庄主也知今晚发生的一切,更知道若没有顾长青和老刘,院外侠客即使来了,怕也是木已沉舟,于事补。
“佛家有云,因果相生,有因必有果。顾公子当受这一拜!”夏侯庄主不再管顾长青是否反对,带领众人再次拜倒在地。
顾长青奈,也只得受了他们这一拜,看着堂上老老少少百余口人,心中暗思,如果院外没有青袍剑客,或许此时堂上躺着的就是百余口尸首了,虽然以前没有与锦衣公子打过交道,但顾长青却能猜出其为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锦衣公子虽落荒而逃,事后必然会派人前来查看,当务之急需得尽快遣散庄客,顾长卿对夏侯庄主深深一躬,道:“那皇家锦衣公子必然会去而复返,庄主还要当机立断,尽快动身。今晚这庄上恐怕不会太平。”
夏侯庄主微微颔首,也知那锦衣公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当断不断,必然会牵连全庄百十人,于是果断吩咐:“我为官多年,再加上这田产收入,也有一些积蓄,现在就分了,大家赶紧动身离开这里吧。”
不到半个时辰,夏侯庄主与庄客草草分了家产,熄了全庄灯火,各屋门窗、院门紧锁,只带随身紧要之物,便匆匆散了。
顾长青和老刘辨明方向,选了条偏僻小路,离庄往襄阳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