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仙紧皱眉头,上下打量时一晨一番,说道:“看来你我二人果然有缘,老夫心血来潮偶然下得仙山,第一个就碰到了你……”
“不是,刚才已经有好几个人从您身边经过,真要详细数一数,大约……”
扑哧!
小环这次没有喷糖葫芦,而是用那只没有握着糖葫芦的小手,用力捂着肚子;
嘴里还未长齐的小牙齿紧紧咬死,生怕笑出声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爷爷这样吃瘪了!
但怎么说也是她爷爷,所以小环强忍着笑意,仔细盯着时一晨的面向打量一番。
片刻后,她那双可爱的大眼睛猛然瞪得溜圆,小手悄悄拉了拉周一仙的衣角,示意他快些离开。
周一仙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小环的小手拉个不停,越来越用力,最后竟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周一仙无奈的道了声“无量天尊”,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说道:
“老夫孙女不懂事,无缘无故闹了起来,看来今日你我缘分已尽,可惜,可惜!”
说罢,他在叹息声中转身就走,越走越快,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离开后,周一仙一言不发,带着孙女小环穿过几条街,拐入河阳城西头一处小巷之中。
这条小巷十分悠长,曲曲折折,越往里走人就越少,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祖孙俩才走到小巷尽头。
此处是一座小小的义庄,门庭残破,连木板门都有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则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去当柴火烧。
他们此行是来祭拜小环的父亲的,由于路上没了盘缠,周一仙见时一晨像是头肥羊,想收一些住宿费、伙食费,未曾想小环竟会忽然闹了起来。
周一仙望着这座义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环站在他身边,直以为他在思念父亲,不禁低声叫了一句“爷爷”。
谁知道周一仙的下一句话,让小环的表情是这样的:o﹏o
“哭吧,闹吧,到嘴的鸭子飞了,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给你买糖葫芦?
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住在哪,你都想过吗?”
小环瘪瘪嘴,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也不想闹的,可是那个大哥哥的命相一片模糊,又明摆着看穿了你的骗局,故意寻你开心,再呆下去,倒霉的就是我们喽!”
周一仙惊讶的问道:“竟连你也看不透?命理九算与玉柱相学可都是老祖宗青云子传下来的。
你天资聪颖,对相学独有天赋,还不到十岁就能看出他人的前半生,今日竟会看不透那小子?”
“看不透就是看不透,有骗你的必要吗?”
周一仙的情绪又一次沉默下来,感慨道:“本来是打算安顿好后明日再来的,可惜你学艺不精,让你爷爷我两手空空。
唉,我们进去吧,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是能对付一宿的。”
小环哼了一声,道:“你少来这一套,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还有钱。”
周一仙吓了一跳,道:“你说什么?”
小环脆生生道:“你身上钱分了三份,一份藏在你腰带,一份在你靴管,
还有一份藏在你那‘仙人指路’的布褂里,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靴管里面还有钱。”
周一仙怔了一下,脸上一红,道:“你这小鬼,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哼,我就是知道,现在有钱了,我可以吃糖葫芦了吧?”
“想得美,这是我最后的钱了,今天花完,明天怎么办?
再赚不到钱,咱爷俩得露宿街头,活生生饿死,
哼,现在咱们必须得节衣缩食,能省则省。”
说罢,周一仙也不顾小环反对,带着她一同走进义庄,准备今夜在此安歇。
迈入大门,只见小小庭院之中草木荒凉,随处可见凌乱掉落的木屑残梁,隐约中似还有些白色的东西在草丛中闪闪发亮。
小环的脸色有些发白,情不自禁拉住了周一仙的衣服。
周一仙看了她一眼,低声安慰道:“又不是第一次来,害怕什么,
再说这里也是你爹住的地方,他难道还会害我们吗?”
小环点了点头,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庭院前面就是义庄的门房了,周一仙走上前去,只见房门上布满灰尘,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到过这里。
他默然无语,摇了摇头,又是叹息一声,推开了门。
吱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向里面退了进去。
周一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许久未有人来过,为何没有丝毫霉气?
夜色已经降临,今日空中没有月亮,黑云沉沉,天际遥远的地方,有一二微弱星光遥遥相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冷风嗖嗖,似乎有阴风不断从里面吹出,带着一丝寒意和冰凉,更寒到周一仙的心头。
只见他的身子猛地一窒,小环更是差点把手中的糖葫芦扔掉。
下一刻,义庄内传出一阵孩童独有的尖叫声:“鬼啊!”
昏暗的夜色下,朦胧中看到小小的屋子中站着一个人。
此人的背影被夜色所隐藏,在四周氛围的渲染下,给人一种深深的恐惧。
嗯,正是一路暗中跟来,又称祖孙俩“吵架”,提前进此等候的时一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