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锡兰之前,朱允炆送给我一个小巧的口袋,里面有十几颗产自锡兰的红蓝宝石,我用这些宝石跟当地一位渔民换来了一艘捕鱼用的独木舟。
幸亏我还没完全忘记曾经学过的当地语言,在连比带划下,我总算把请求那位渔民帮我改装独木舟、加装副船用以稳定船身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老渔民是一个十分淳朴的人,他和儿子不但依言改装了独木舟,还免费送了我七天的馕饼、肉干以及一大皮囊饮用水。当然,这肯定离不开我那些宝石的功劳了。
一块厚帆布缓缓展开,海风鼓起帆布,独木舟缓缓驶离海岸。
我向殷勤告别的老渔民父子挥手作别,冲着远方那看不见的洋流径直驶去。
不久,我成功乘上了去往非洲大陆的‘洋流快车’。
我违背了离开锡兰岛的誓言,因而,大海又将严厉地训诫赐予了我,使我的肠胃亦如这大海般翻腾不平,谁知连续恶心难受了三天之后,我竟神奇地适应了大海的起伏,不再晕船。
又历经一个半月的苦难之旅,我竟鬼使神差地在穆飞德部族所在的那处海岸,再次登陆。
在漫天星光映衬下,皎洁的月光显得格外明亮,夜色下,小渔港一如往昔宁静祥和。
在这里,时间仿佛凝固了,虽历经百年,却没有任何改变,我与它的分别亦好似只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我悄悄潜入那栋只有部族巫师才能居住的最大建筑物,穆飞德带回来的那张白化鳄鱼皮正静静地悬挂在墙壁上,时光好似没有给它留下太多痕迹,依然白净如新。
细看之下,这张白化鳄鱼皮与我们离开时还是有些不同的,双目位置镶嵌了不知名的黑色宝石,巨大的嘴巴里面,颗颗尖牙也裹着同样材质的宝石外壳,更显锋利狰狞。其下有一案几,案几上供着鱼肉等物,很显然,穆飞德的后代族人已将这张白化鳄鱼皮当成神灵在祭祀,这也告诉我,穆飞德的族人对他的尊敬依然还在延续。
我有些犹豫不决,因为,出于对穆飞德的情谊,我本想在鳄鱼皮上画下白头圣山的简略线条,留下自己去往白头圣山的讯息,这样的话,穆飞德的族人若是遇到法渡过的难关,肯定会向白头圣山祈愿,我就能挽救他们于危难之际了。
只是,我已下定决心抛弃过往的一切,只求归隐深山过潇洒自在、与世争的生活,若留下线索,岂不是剪不断理还乱嘛?
可惜,我还是那个我,我法说服自己冷漠情地面对挚友之后,最终,还是在那白化鳄鱼皮上留下了细若蛛丝的线条,这些线条勾勒出的轮廓是我以‘欧鲁’为蓝图,臆想出来的白头圣山。
乞力马扎罗山就是穆飞德口中的白头圣山,这座因火山喷发而隆起的大山,最神奇之处就是它的外貌特征了,只因它是一座身处炎热赤道,却拥有洁白冰川的巍峨高山。
然而,乞力马扎罗山可不仅仅因其外貌特征的神奇,才使得居住在周边的人们将其当成至高神来供奉和祭祀的,其主要原因还是它所蕴含的巨量冰川融化之后,形成的清澈甘泉滋养了大面积的森林、草原,使得在此生活的人们得以满足和安宁,从而,使它成为人们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神之居所。
乞力马扎罗山位于大草原的中央,山脚下便是一望垠的大草原,这使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傲然挺立的巨人,那巍峨雄峻、气势磅礴的身姿,足以使任何亲眼见过它身姿之人而折服。
山川河流,草原大海,我曾到达过地理环境迥然不同的许多地方,每一个不同的地方都有截然不同的风景和动植物,而这座白头圣山却像是被神灵特殊眷顾之地,从山脚到山顶大约五千米,一层接一层地分布着完全不同的植被和动物,仿佛已囊括诞生于这世间的所有生灵。
从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它,尤其,当站在它脚下,从它身上感受到那股浓郁的、仿似可以直接触摸到的阴能量时,我便打定了终老于此的主意。
冰雪对山石是有腐蚀性的,拥有冰川的大山,自然少不了冰川溶洞,我在雪线稍下的位置很容易地找到了一个冰蚀洞穴,就此安顿下来。
初与白头雪山相遇,它就送了我一份厚礼,短短一夜之间,我的身体便发生了巨大改变,我发现气息已由筋肉入骨,气入骨后,身轻如燕、攀岩如猿、奔行如豹、矫捷如鼬,旬月不饮不食亦不饥不渴,思维更变得异常敏锐,耳聪而目明,须气息的帮助也能听到极远处的声响,即使常人探手不见的漆黑深夜也能视如白昼。
只是,我身上的肌肉却如阳春之冰雪,悉数消融了,此时的我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具活动的干尸,不过,这副身躯虽然丑陋不堪,却能令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展和自由,我完全不介意已经丑成了什么模样,反正没人看到、也吓不到人。
人的生存所需不外乎衣食住行。
找到的这个洞穴虽然温度稍低了一些,却能使我不受烦人蚊虫的肆扰和小动物的打扰,况且,我已不受寒暑之侵、不被病痛困扰,些许寒意自不当回事儿了,这个简陋的洞穴实在是再适合我不过的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