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舒服,想踏实睡会。”刘川枫靠着门框,右手不停地抓着头发。
“别抓头发,别倚门,一身毛病!”乔雅虽然已经比儿子矮了整整一头,但血脉压制还是在的。她这么一喊,刘川枫也只能乖乖地垂手而立。
“你下午没去逆鳞湾游泳吧?”乔雅板着脸问。
逆鳞湾,海岸上布满了锋利的礁石,再加上风急浪险,绝少有人会去那里游泳。刘川枫的爸爸刘科是奥运蝶泳冠军,刘川枫的水性随他爸。那人迹罕至的逆鳞湾,一直是他们爷俩的私人浴场,留下了太多快乐的记忆。
谁也不曾想,初中升高中的那年暑假,刘川枫和刘科去逆鳞湾游泳时,突遇了暴风雨。狂风卷起巨浪,把刘川枫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礁石上,造成头部严重受伤,落下了一个一思考就头痛的毛病。这件事,也成为了压垮乔雅与刘科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背着妈妈去逆鳞湾游泳,本就已经触碰了乔雅的“逆鳞”,再加上捡了那两个来路不明的VR头显,刘川枫就越发不能承认了。
“没有啊。”他下意识地矢口否认。
“我刚从那边路过,看到路边停着110和120,一群人拥在海岸边救人。我怕是你出事了,就给你打电话,你说你也不接,可急死我了。”乔雅见儿子好好的,心便也定了。一边抱怨,一边走向餐桌,给自己倒了杯水。
看着儿子有气力,神色恍惚的样子,乔雅又不免心生怜爱,把语气缓和下来说:“川川,你也别有太大压力。你的专业课成绩不,文化课只要过400分,就能上中戏。你一模427,二模485,三模386吗,认真一点,稳定一点就够着了。‘编筐窝篓,全在收口’,这两天能背点啥,再背点啥。”
听母亲这么一说,刘川枫默不作声,心中却暗自叫苦。自从那次重创之后,一思考就头痛的刘川枫全面升级了自己的作弊系技能树。仗着他那1米90的身高、5.2的视力和一向仗义疏财换来的好人缘,一路从高一抄到高三。他成绩的起起伏伏,完全是因为邻桌成绩的有高有低。自己别说400分了,连200分的自信他都没有。
可是高考的监考强度,远非本校的模拟考试可比,眼瞅着自己这个南郭先生就要露馅,刘川枫心头的压力与日俱增,一天天的坐立不安,心乱如麻,所以才会不顾乔雅的严正警告,偷偷地去逆鳞湾游泳解压。
乔雅就知道,只要一聊学习,刘川枫就会切换静音模式,干脆也不再理他。
“行啊,你在家看书吧。王姐这两天请假回老家了,你饿了就自己点外卖。我晚上出去吃饭。你这次专业成绩那么好,吕嘉宁也是尽了力的。这次她来海州,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说完这话,乔雅简单地补了补妆,挎上新买的限量版香奈儿,蹬着12厘米的高跟鞋,风姿绰约地摔门而去。
乔雅走后,刘川枫生可恋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又陷到了那不能自拔的焦虑之中。
“海州二中,吸纳的是全海州最优秀的生源。从1994年高考750分满分以来,我们高中普通考生的历史最低分是515分,体育、艺术特长生的历史最低分也有416。刘川枫,你的情况我了解,也很同情。所以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就一个:不要让这个侮辱性极强的记录,在我的校长任期里刷新。”
俞慎行和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声调也不高,却偏偏字字扎心,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刘川枫力地把自己蜷缩在床上,麻木地看着对面墙上的《高中数学公式表,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迎面袭来,平时完全看不懂的那些字母和符号,居然变得像老朋友一样熟悉。
“这版《高中数学公式表是哪只弱鸡设计的啊?集合与逻辑部分的公式没有收录,排列组合部分缺了二项式定理,棱台的体积公式也不对啊。”一连串古怪的想法,像一连串奔腾的气泡从新开的汽水瓶里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