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法离开城堡。
不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窗户、也没有花园的城堡。
这个城堡至少有四层。
全都在地下。
他跟韦恩灰发蓝眸的家族共同生活在地下城堡。
……
韦恩家族唯血统论继承,而非血缘,威廉姆家族树只有四层,因为原先统治的韦恩没有生下纯粹血统的继承人,威廉姆的祖父凭借灰发绿眸继承了一切。
胖子调侃生养100个宝宝、莫然轻描淡写的“继承人压力”,并非当时说起时那么有趣。
莫朗来到到这个世界,占据了家族树第五层第一个位置。
他是莫然和佩特拉第一个孩子,可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关注。昨天就这么平淡的过去,关于莫朗的话题,从他降临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胖子有点后悔,他口直心快地说了威廉姆冷淡的反应。普通人家生了儿子,都是奔走相告,还会有个庆祝仪式。
韦恩新成员也有“入族”仪式。昨天午夜,莫朗的名字被安德尔斯用手描上家族树。
莫朗的名字是黑色的,跟莫然的名字一样。
胖子端打了个冷颤。
他想起圣堂墙上大片的灰色,和墙壁后那些“不纯”的婴儿。换个年代,莫朗会被“在祭台前重演食子的罪恶,作为祭品烧死后葬于圣堂墙后”!
想到这里,胖子泛起鸡皮疙瘩。他发现,对韦恩而言,降临人世并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而是生死考验。
莫朗现在至少可以活下去。
莫然说话的语气毫波澜,像极了威廉姆。
莫朗是他第一个孩子。
他和佩特拉还会有孩子。也许会有一个灰发绿眸的宝宝,也许不会。
族内通婚也并不能保证灰发绿眸的宝宝,圣堂墙上大片灰色就是实证。
就算终有一天,“翘首以盼”的纯粹血统宝宝降临时,其他宝宝怎么办?
莫朗怎么办?
想到这里,胖子突然发现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事。莫朗没有韦恩的继承权,那地平线呢?地平线是莫然私产,现在还是莫然私产吗?
细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论如何努力、想方设法换位思考,人类的悲欢果然法共情。
假墓地里的故事,微妙的改变了一切。
韦恩家族的纯粹血统,是灰绿血统,这与“继承权”划伤了等号。可是,在这个故事里,灰绿血统和继承权没有因果关系,甚至没有必然的联系。
这个版本的故事虽然谈到了血统,但谈的更多的,是继承权。
“纯粹血统之争”变成了“继承权之争”。这个转变很巧妙,却相当重要。
纯粹血统就如命运在天、安之若命;继承权是两码事,继承权可以靠实力去拼、去抢,因为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这里说的明明白白:“他冕而为王,自称冕王”。生而冕,仍可为王;虽未称神,自封为王!
灰绿族的统治权是抢来的,何谈纯粹血统;既然没有纯粹血统之争,那便是实力之争—跟古往今来所有唯血统论继承的历史一样:继承靠血统,更靠实力!
胖子发现阿米莉娅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她的表情说明她听懂了。
阿米莉娅现在的境地有些尴尬。
她跟莫然见过三次面,是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她不想装作没听懂,这道理毕竟太容易理解。但是,说几句不疼不痒的安慰既济于事、也显得太过敷衍。她一时间竟搜寻不到合适的语言。
除了尴尬,阿米莉娅还很震惊。她从来不知道,一个故事的破坏性,可以如此之强。
她熟悉生命科学,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决定人的生死;但一个故事,却能用几句话改变人的思想。
韦恩惹到了比实验室爆炸更麻烦的事。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并不想搅进韦恩这个大漩涡里。
房间里悄声息,转瞬间每人都闪现了数念想。小黑贼溜溜的转动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问题,”莫然平静的说,“在风向标,有人杀死了韦恩初生儿,租了一块墓地,立下32块墓碑,又留下一段控诉韦恩血统不纯的故事;在试金石,有人炸掉了实验室,调包了森失海屿。这些是我们看见的,可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