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官领命而去,潘文邦有些拿不准,试探着问道:“侯爷,占城对大明可是一向尊奉,这两年据说也没少央求陛下出兵帮扶,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落人口实?”
徐老四这段时间以来,早已经把温文儒雅丢回姥姥家了。闻言翻了翻眼珠,直接爆粗口:“怕个毬呀,小小的占城,别说老子只是打他两百里地,就是给把他的国祚灭了,也都是他自找的。”
说完停下来撇了撇嘴,接着道:“用思兄怕是有所不知,某家在京城时常听靖国公评论这世间各地的风土民情,照他的话来说,除我中华天朝因礼教过盛而有内攻外交之异端,其他各国帮无一不是欺软怕硬只求利益的。
尤其这中南半岛,哦,中南半岛就是对安南、占城、吴哥、澜沧这些邦国所在地区的称呼。此处的各邦国,比你弱小或见你阔绰时,便捧着你讨要好处,摇尾乞怜,其状甚为龌龊恶心。当他稍有能力或你稍显疲弱时,便会露出獠牙,咬你骨肉,吞你膏腴,其状癫狂如疯狗。
就某家所知,占城讨要之土地,乃是约百年前安南国主将妹妹嫁与占城国主所得,实为安南固有之国土。如今我大明是遵守与安南国书约定,讨伐不臣逆贼,收回属于大明的土地,何来交还一说。
占城敢这样做,无非是仗着自己弱小,我大明又一向以‘礼仪之邦’自称,朝中遍为打肿脸充胖子的腐朽蠢货,来沾些便宜罢了。
中南半岛上这些邦国,千年以降兵祸不断,你攻我讨战事延绵不绝。彼此间的国土纠纷之多,根本就是一笔永远算不清的糊涂账。
倘若大明应允了占城归还所谓国土的要求,那么其他的邦国也以何年何代被安南占去了土地的理由来讨要,我等苦战许久难不成是为了他们吗,又如何对得起大明,如何对得起陛下呢?
今日我打下他两百里国土,来日还回一百里给他,那才叫归还。讨要本属于大明的土地,这就是强盗了。在大明的兵峰之下还敢当强盗,不收拾教训他一番,今后岂不是随便一个弹丸之地都能欺负大明一把了?”
军人总是热血的,被徐增寿这么一顿指点后,潘文邦顿觉还真挺有道理。就好比张三打赌赢了李四的银子,然后赵五说这银子是他借给李四的,张三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把银子还给他呀。
看着潘文邦若有所悟的表情,徐老四心怀甚慰。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对潘文邦的感官还不错,觉得是个值得相处的,所以才会把如今大明朝最核心阶层的思想价值给他普及普及。
别管是忽悠也好,还是洗脑也罢,你只有认同了这套观念和价值体系,也被持有这套体系的阶层认可了,才有机会靠近、加入群体。总的来说,就是潘文邦还算可以造就,否则这种高级货是不会随便传播的。
两人一个是找到了下线,一个是找到了组织,交流起来自然酣畅淋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除了交流战局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围绕相关话题不断展开和延伸。潘文邦甚至得到徐老四承诺,有机会向詹闶引荐一番。
而就在这两位的欢声笑语中,北上的飞剪船离大江入海口越来越近,明军脚步也距离占城国都毘阇耶越来越近。
作为临时出兵占城的指挥官,黑甲军第七卫指挥使唐瑞越打越顺,早就忘了或者专门忘记了徐增寿的交代,一不小心就干出去三百多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