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微笑:“药很好使。”
韦行怒视着他,药很好使?那他派在那儿监视的人呢?
韩宇轻声:“我有事面见大人,拦我的,被我杀了。”
韦行被气笑了,他妈的,反了!:“好,请讲!”
韩宇道:“大人要是把我送回冷家接受讯问,难免会有点不便。”
韦行轻声:“不便?”
韩宇缓缓绽露一个温和的微笑:“是啊,好多次本应该捉到冷玉的马脚,他竟然先一步溜掉,好多次本应该胜的战役,竟然无功而返,这些奇怪的事,忽然都有了答案。”
韦行哽住,他妈的,这个家伙在他这儿,究竟做了多少事?捣过多少乱?这些答案,他是很想知道,可是并不想让冷秋也知道。
韩宇轻声:“大人知道我字写得好,李强生前很喜欢叫我过去帮他抄写信件,整理帐务。遥远与冷辉年底向大人报的帐也都是我抄的,相信大人看过,应该有印象。“”
韦行有印象。
韩宇微笑:“大人肯定不会细看帐本的,有些帐目其实有点奇怪,我知道大人就算看出来有点奇怪,也不会追问,大家在外面做事,都很辛苦,大人能体谅下属。”可是,不等于冷秋也能体谅,一旦冷秋听说,一定会派人过来查,能查到什么就不好说了。
韩宇说:“冷辉冷大人,这些年来,一直保持每月寄两封信给自己妻子,夫妻感情这么好的,在冷家可是不多,不过听说他在京城另有一个家,且生儿育女。”
韦行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吐血去,他一直知道冷秋在他这里有眼睛,他也怀疑过谁是眼睛,可是不敢查,现在被韩宇说破,他好想吐血!
韩宇沉默一会儿:“他杀与自杀,还是容易分辩的,是不是?”
对,如果韦行动手杀人,当然很简单,可是——总会有一点蛛丝马迹,所以,韦行不敢没经审讯就杀了韩宇,那会让冷秋觉得他杀人灭口。
韩宇轻声:“我自杀,事情到此为止,可好?”
身后脚步声响,韩宇待那脚步声近,微提高声音:“我愿意一死,一切到此为止。”
康慨咬牙,狠狠道:“我不会独活!”
韩宇冷笑:“好,你去对帅望说吧,你去告诉他吧,他做的都是蠢事。”
康慨看帅望,帅望为什么挨打?是因为姚远告状吗?姚远为什么告状?他印象里姚远是直一点倔一点,可从没做过恶人先告状的事啊?姚远疯了?
还是——
康慨觉得汗毛倒竖,不可能!
韩宇淡淡地:“如果你能救我,那好极了,我一点不介意牺牲别人成全自己。即使不能,何必如此惺惺作态?韦行一直在等你,你心里也情愿为他做事,你同我都知道冷玉是个什么样的王八蛋,我是没办法,我是他儿子,你这算什么?”
康慨沉默不语,过去扶住韩宇:“别说了,回去吧。”
韩宇看着康慨,轻声:“放开我!”
康慨愣一下,手松开。
韩宇道:“放了你妻儿,确确实实只是为了利用你。”他推开康慨,缓缓地,向前走去。
康慨看着那个孤单的骄傲倔犟的背影,那个孩子,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若干年前他被追杀时遇到还叫冷萧的他,那时那个孩子一人单挑数十人,人如剑剑如虹,有一点骄傲,但性格如阳光,三四年后再相见,已再听不到韩宇的笑声,沉默,一整天一整年不说一句话,阴郁,冷漠,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友情,可是他仍然时时显露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善良。
康慨忍泪,好的,如果你要我活下去,我会活下去!
反正耻辱难堪背弃良心是每个成年人都要经历的惨痛,每个人忍痛之后都是活下来,只要没有死,就一定会一直活下去。
康慨要跟上韩宇,帅望哀叫:“救命,康叔叔,别扔下我,我不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康慨本能的反应是一头冷汗,立刻转头去看韦行,韦行怒目圆瞪,双手握拳,不过,韦行这次的反应良好,没有直接扑过来在帅望身上留下拳脚,证明他一丝理智尚存,康慨急道:“闭嘴,韦帅望!”
他还想劝帅望跟自己父亲走,韦行已经咬紧牙,握紧拳,转头而去,不行,他无论如何不能再同韦帅望呆在一起,他就快控制不住了。他的拳头忍无可忍地敲在路边一颗树上,半抱粗的一颗参天大树,在他身后缓缓倒下。
康慨大惊,过去抱起帅望,哀求:“韦帅望,求你闭上你的臭嘴!”
天,怎么会有韦帅望这种孩子?
帅望惨叫:“你碰到我了,啊哟,痛死我了,背着我,啊哟,背着也痛,别拉我的手臂,好痛好痛好痛,哇哇呀呀。”
康慨哭笑不得:“要不我趴地上驮你回去?”
帅望说:“好,你爬快点!”
康慨晕死:“祖宗,你这么怕痛,为什么非要惹事啊?”
帅望笑答:“心痒更难受。”
韦行把查询康慨与韩宇关系的信,轻轻放到一边,想了想,握成一团,粉碎,内心激怒,妈的,冷辉好大的狗胆,就算有冷秋撑腰,他就不能让他战死吗?
不过想到冷辉每次做战已经够英勇的了,他是冷家人,断然无法拒绝冷家掌门的要求,韦行只得忍着这口气,不过当晚冷辉进来报告说康慨的人竟然擅自离岗,他可是狠狠地给了冷辉几个大耳光。
还有姚远,韦行根本想都不愿再想到这个名字。
韩宇那个小子倒真是有骨头,而且,也算有情有义,难怪康慨不肯出卖他,顺其自然吧,如果康慨真的一心求死,好,死去吧,死亡与生存都是一个人的基本权力。这样解决最好,冷秋那个混蛋刑讯起人来,什么鬼话都能讯出来,再有骨头的人也能让他讯得胡扯,哪下子扯得不对了,韦行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死了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