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嗯”了一声,心想,看来我师父给我那份帐单还真是童叟无欺,我还以为他胡扯呢,原来真的这么贵啊。
遥远不甘心:“他们这样花你的银子,你不觉得过份?”
这话,可说得不太好听了,韦行沉着脸看了遥远一眼,心想,怎么着?你想让我通知韩青,以后别给帅望买这么好的衣服?你是觉得韩大人修理我的理由还不够充足?或者,告诉采买,买别人衣服时去青白,买我儿子衣服时去地摊就行?
遥远道:“我刚收到今年的银票,大人知道是多少?五万两啊!以前只收到二三万两,有一年甚至只有一万两,大人,这小孩子一个人比你花的多出十倍啊!”
韦行一边吃饭一边想,嗯?怎么回事?只有一万两那次,好象是因为韦帅望学司马光砸缸来着。啊,今年韦帅望跟着我,所以,师父把我应得的银子全发过来了。我师父这帐算得很明白嘛,不过,根据以往经验,他一定很不甘心,不知道这回会想什么法子,把钱扣回去。乖乖,我对以往每年的万把两银子已经很满意了,希望今年不会有什么新花样,搞不好,再扣成负数,那就不好办了。
韦行半晌问:“银子不够花吗?”
遥远噎死,半晌才道:“可是,可是完全没必要这样惯着小孩儿啊!”
韦行道:“帅望在那边,吃用当然同那边一样,在这边,你看着办吧。”韦行说完,想起早上帅望那件奇怪的衣服来,他看了遥远一眼,沉默。
居然拿这种事来打扰他,真他妈的。
韦行再一次打量一下遥远,心想,遥远的薪水是不是太少了?
如果按照施施一年花去几万两银子算,遥远的薪水无疑是太少太少了,可是从没见她说过不够啊,她好象觉得很富裕很宽松的样子。
韦行把这件事,想到这里,结束掉了。
遥远气得,怎么了?怎么了?我量入为出错了吗?没钱的日子是谁想办法把帐目搞平的?还不是我?
不过今年有五万两银子,无论如何帐目都会平得不能再平了,遥远心里欣喜,想到韦帅望来到这里,居然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的,她微微气平。
话说晓琳当日,是如何吃瘪,吃了瘪之后竟又为何没有闹事:
昨儿在街上找了好久,才在永泰大街街角,看到一栋单独的小二楼,楼边门牌的地方,写着青白二字,布衣坊三字欠奉。晓琳站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进去问。
门口无人相迎,走到里面,高声询问,才出来个青衣男子,端的相貌堂堂,文质彬彬,晓琳再一次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只得喃喃道:“可是青白布衣坊?”
那男子问:“有预约吗?”
晓琳摇头,该男子礼貌地微笑:“请到这里登记,我给你查一下,三天后,有个实习的小师傅有时间。”
晓琳瞪大眼睛,啥?三天后?还实习的小师傅?晕。
该男子再接再厉问:“您要几件?我们这里十件起货,预交全部订金。”
晓琳颤声道:“十件是多少钱?”
那人回答:“四五百两白银,视您所选衣料而定,只收十足雪花银。”
晓琳扶住门框:“多少?”
得到肯定答复:“五百两白银!”
晓琳女士只得结巴道:“你你,打打打打劫啊你!”
如果遇到个性急,难保不拿出大店的嘴脸来,那样晓琳女士当场就可以表演砸店闹场子,谁想该男子温文尔雅,不动声色地把晓琳请过去,给她结结实实上了一堂纺织课:“女士请边看,这是普通的布,请看,这一寸大小的地方有几根线?”
“十几二十根吧,横的竖的加一起有三四十根?”
“对啊,这个,叫经线与纬线,请再看这边,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精梳棉布,您看看。”
晓琳哑住,这块布的线比蚕丝还细,不知是怎么纺出来的,且光滑柔软,看上去比绸缎的光泽更加雅致,那人轻声道:“一百根经线,一百根纬线,没有接头结点,手工抛光,光滑柔软轻薄密实。这种线需精选特大棉桃,以极慢的速度极纯熟的手法抽成线再纺成棉,一百块纺好的棉里总要挑出一半不合格的,余下的,才是成品。用这种布做衣服的师傅,当然也是高手,一块布也裁错不得,针脚如艺术品般完美,有图案的布,对花对纹,扣子最次的珠宝匠人雕出的贝壳,最贵重的,是红宝石磨成的全美滚圆珠子。我刚刚的报价,是不包括扣子的,采用传统的绊带和手工用布盘成的纽扣,如果需要用扣子,扣子的价格另议。”
林晓琳女士除了踉跄而出,落荒而逃,没别的选择。
快回到府里,才想起来衣服没买,胡乱买了两件粗布衣服,向遥远哭诉去了。
哇呀,才知道啥叫奢侈与精致,穿这样的衣服又不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