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呆呆地看着墙,我,必须遵守丛林法则吗?
那些个仁爱善良,只是用来哄骗他人的吗?
连康慨都说,我宁愿你错。
生命——天地之间,生命生生灭灭,不是每时每刻在发生吗?每个人都要剥夺无数生命才能活下去,一条鱼生下成千上万的卵,可能只有一二个存活,这不就是生命吗?大自然每天浪费着数也数不尽的生命,一场战争几十几百万人死亡,我的尊重与珍惜生命,是不是个笑话?
一个笑话。
我的信念——我苦苦坚守的,一个谎言一个骗局一个笑话,一个束缚我的绳索,我的无形地牢。
花开花谢,蚊蝇春生冬死,这些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改变这些存在吗?他们只是我生命中的风景,如同我的生命只是他人的风景,在这场巨大的幻梦中,我在执着什么?
康慨说:“帅望!”
帅望摇摇头:“我困了,我想睡一会儿。”
康慨沉默。
帅望缩在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那是一个连梦都没有睡眠,人的脸,刀与剑,红色的血,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地,草丛里清新的草味,血腥味,嘴巴里的腥甜,有时,也会闪过木棍在空中挥过的图片,这种图片会令韦帅望一惊,身子抽动,然后莫名其妙地再一次沉入黑暗,韦帅望在挣扎,他消化不了的东西,他想强制自己忘掉,睡眠,象把所有的伤痛过往搅成一团浆糊,让一切模糊,那件事那个伤口还在,你却不知道,你已被改变,你却不记得被什么改变,这就是睡眠的好处,清醒不能解决的伤口,在睡梦里被埋葬被麻醉。虽然没有治好,但是,人可以接着活下去,并且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帅望睡了很久,第二天,他发烧了。
韦帅望并不□□诉苦,只是沉沉地睡着,一直不肯起床,开始康慨只是劝他起来吃饭,以为他在发脾气,可是韦帅望安静沉稳的呼吸表明韦帅望还在睡,直到中午,康慨才忍不住扶起帅望:“你睡太久了,帅望!”然后看到帅望脸通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康慨才惊呼起来:“帅望帅望,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帅望睁开眼,摸摸自己的头,笑笑:“发烧了吗?我不知道,我困。”
韦帅望重又倒回床上,继续沉睡。
康慨惊得跳起来,出去找大夫,再去通知韦行:“大人,帅望发烧。”
韦行道:“叫太医过来。”
康慨道:“大人不去看看?”
韦行道:“他还会病死?”
康慨沉默一会儿,想想此时韦行就算表达善意,韦帅望也未必肯接受,只得转身而去。
韦行低头看信,内心依旧愤愤:“废物!蠢货!如果连这一点打击也承受不了,你就死吧!”
太医过来看一次,也说不出什么,只说可能是伤口引起的,开了内用外敷的药。
帅望起来喝点粥,接着睡,直睡了三天三夜,有时坐一会儿,望着半空发呆,过不多久,就倦了,躺下就再无声息,不知是睡了还是迷糊着。
康慨每天向韦行报告一次,还热着,太医说没什么事。
直说了三天,韦行暴怒:“没什么事为什么还不好?你既然说没什么事,你把他叫起来!”
康慨沉默良久:“大人,帅望是韩掌门养大的。”
韦行怒吼:“怎么样?”
康慨道:“韩掌门教给他的一切,整整五年,每天每时每刻的言传身教,已经深入他的灵魂,你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他,你也不能要求他忽然改变!你会杀了他!”
韦行瞪着他,半晌:“滚!”